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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楔子(四)

【这是神秘的一座城池,却成了信仰。没人知道你当初建造这座城是为了什么。是你内心的不安,还是对人生的通透,疑惑是神的旨意。世人只知道,你是仁慈强大的,无所不能的,执念城城主。世界上所有心怀执念的人,都希望有一天会受到命运的恩宠,来到你面前求你指点迷津。一批人来了,一批人离开。你留下了什么,是万年的寂寞,还是那,倾城执念······】

【二十年前,执念城】

一身碎花衣裳的宁花在醒来之后,却忽然来到了这里。

这是完全陌生的场景,荒芜的大地,寸草不生,成堆的枯骨,风沙卷起,哀号声遮蔽了蓝天,远处,是若隐若现的城墙。

宁花慌张的转过头,却发现身后的住所不见了,只剩下茫茫的荒野。她脸上夸张的神情阴冷下来,这一刻,一个少不经事的少女却比久经沙场的将军还要沉稳。

她一步一步向着远方的城墙走去。

那城门好像就是为了她开放的一般,宁花可以确定,她走的是一条直线,可是城门却正好正对着她走来的方向。她心中的警惕再次升了一层,右手微微一动,藏在袖口的匕首就滑落下来。

她走了进去,鳞次栉比的房屋,熙熙攘攘的人群,一切都和她每日买菜的街道没有什么差别。

——不对!这些人······这样的神情,和常人不同!尽管潜伏了很久,但杀手的直觉告诉宁花,眼前的这一切不普通。

就在这时,两个卫兵向宁花走来,宁花心里的弦绷到最紧,袖口的匕首也开始跃跃欲试:“看来······在那之前就要杀人了啊······”

下一刻,士兵说出来的话却令宁花愣在原地:“欢迎来到执念城!请随我来,城主大人正在等候!”

当宁花跟着士兵穿过大街小巷,来到城池中唯一一座城堡中时,宁花的心也依然是乱的:这里竟然是执念城!

大门打开,宁花来到一个书房样式的房间内,宽大的书房尽头,坐着一个老人。他平和的坐在那里,苍老,却不苍老。他好像已经坐在这里上百年了,却好像依然会继续坐在这里上百年。时间、岁月,到底在他身上留下了什么?宁花永远也看不懂。

城主微微一笑,说道:“宁花,原谅老夫这么突然的找你,实在是因为时间紧迫,老夫不想让你的手上沾染一个善良人的鲜血啊。”

宁花内心一沉,早就听闻执念城城主神通广大,看来他早已经看破我的杀机了,可是她依旧忍不住辩解道:“可是,这个人是我的弑父仇人,他欺我年幼无知,还自作聪明将我抚养,控制在身边,而我却连我父亲的墓都找不到!此仇不共戴天,他又谈何善良?”

城主轻轻一笑,那笑容仿佛大海一般,深邃,无尽。金光在宁花面前绽放开,金光里是一个人的面容,宁花只是一看便泪流满面。

“这就是你的执念所在吧,小姑娘。”宁花眼含泪水点点头,金光里的面容正是她的父亲。

金光一闪,化为一张纸,藏进宁花的衣服里。宁花只觉得眼前一花,耳边响起了城主的声音:“请你看在老夫的薄面上别着急动手,按照纸上的指引来做,事成后老夫必定给你一个理由······”

当宁花再次看清眼前的景色时,自己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地主王贵的家中。很难描述再次回到这里的感觉。宁花不喜欢这里,甚至憎恨这里,虽然她从五岁时就在这里生活了。

五岁那年的一天,宁花的亲生父亲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逃回家中,将手中紧握着的一只如意交给了惊慌失措的宁花,竟撒手人寰,只留下宁花绝望的趴在父亲身上哭泣。

宁花的母亲在生下宁花后离开人世,留下她和父亲相依为命。现在父亲死了,幼小的宁花竟体会到一种绝望的感觉。

宁花被当地的地主王贵家收养,日子过得也还算不错,至少比和父亲时生活得好,可以吃饱穿暖。但是,父亲的死是宁花心里最深的刺,她发誓要弄明白父亲的死因,为他报仇。

多年的调查,宁花终于发现,那只如意竟然是王贵家的财产。这一刻,宁花好像明白了许多事情。王贵欺压身为百姓的父亲,父亲奋起反抗,却终究不敌人多势众的地主,慌乱中只留下如意当做线索,希望宁花为之报仇雪恨。而王贵收养自己,则是为了掩人耳目,逃过官服惩罚,反而成了一个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宁花在那一刻发誓要杀掉虚伪的王贵,为父亲报仇,甚至偷偷加入了杀手组织,学习了暗杀之术······

而如今,就在宁花决心动手时,却受到了执念城的召唤。没有人会去傻到违抗执念城城主的命令,这一点宁花非常清楚。于是她打开那张字条,牢牢记下了上面的每一个字······

第二日凌晨,宁花轻手轻脚避开了王贵家所有人,按照城主的指引来到的荒郊的一口枯井旁。令宁花意外的是,那里有两个并排的墓碑。宁花万分惊讶的看到,其中一个墓碑是宁花的父亲的,还有一个墓碑竟写着“王富”二字。

不待宁花想清楚,她就发觉有人来了,宁花连忙躲在一旁的树后,竖起耳朵偷听。

来者正是地主王贵。他张着一张平凡的脸,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都是老实人的朴素和踏实。他提着两坛酒,两只鸡,来到墓前跪下。

“大哥,还有宁老哥,今天是你们的祭日,王贵看你们来了。家里都好,大哥放心。宁花也好,小丫头越来越漂亮了,宁老哥你也放心,我王贵不会亏待她的,一定当自己亲身闺女一样抚养她??????”

树后的宁花已经完全迷茫了,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那个王富又是谁?难道是王贵的哥哥吗?他是什么时候死的?

白光一闪,待宁花回过神时,她又站在了城主的书房里,此时城主坐在桌前,正微笑的看着她。似乎看出了宁花的疑惑,城主慢慢开口了,声音沧桑又平和:“十四年前,你的父亲在饭店觊觎王家老大王富新买来的装饰,偷偷尾随王富企图抢来。不想却被王富发现,二人发生争执,慌乱中你的父亲杀死了王富,在官兵的不断追打中,险而又险的回到了家里,将那抢来的如意交给你。”

看着宁花难以置信的面容,城主继续说道:“王富死后,由于你的父亲逃脱了官府惩罚,本该由你去抵罪,王家的老二王贵见你可怜,亲自去官府求情,帮你脱罪并好心收养了你。他怕你年幼受不了丧父的刺激,偷偷为你父亲修好的坟墓,每年代你去看他。只是你却被内心执着的杀戮蒙蔽了双眼,一心只相信自己看到的,执着于复仇,却忘了发现人性的善良。”

说到这里,宁花早已经泣不成声,多年来的憎恨和委屈化作了对王贵的愧疚,自己险些恩将仇报更是让她无地自容。她跪伏在地,真诚的拜谢城主:“多谢大人提点之恩,小女子毕生受教······”

城主的声音在宁花耳边响起:“有时候,忘却心中的执念,才是新的美好未来的开始。别再纠结,放下,才可以走得更远······”

宁花再次抬起头时,自己已经离开了执念城,回到了远郊。她擦干眼泪,忽然感到难以言表的轻松,多年来的担子终于放下了,她也终于露出了一个少女该有的动人微笑。她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对,家。

送走了宁花的城主依然挂着波澜不惊的微笑。他的眼神忽然一凝,再次笑出声来:“哦?这一次在凡世诞生的,可是个了不起的小家伙啊······让老夫仔细看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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