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在忠孝面前
“指导员，有电话！”陈小娟正在职工家里商讨着事情，突然的叫喊，打断了她的工作。她迅步跑到办公室抓起了那个电话。电话是韩政委打来的：“小娟呀，你与连队交带一下工作，现在就得回来，我有事找你。”接到韩政委的电话，陈小娟带着满肚的疑弧，往家里走。到底是什么问题？政委在电话那头没有直说。
“刚才接到师政治部的电话，要你马上到师政治部一次。他们可能找你谈话，估计要把你调走了，你要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在办公室里，韩政委对陈小娟作出了以上猜测，要陈小娟做好被调走的思想准备。要被调走？这是她有生以来，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情，现在却突然提到了她的面前，于是她一时乱了方寸。
回到家里，陈小娟看到大佛团长独自一人，如木鸡一样坐在沙发上，好像在沉思着什么。其实在陈小娟没有回来之前，韩政委就把师部的来电告诉了大佛团长，估计八九不离十，就是陈小娟的工作可能变动了。自从陈小娟走进大佛团长的家门，陈小娟与大佛团长的父女关系，全团有目共睹。上级师部的一个电话，预视着家庭必将产生巨变，对于大佛团长这个家事，毕竟也好事一桩。在大佛团长看来，要谋求事业上的更大发展，父女俩人同在一个班子里工作，会带来许多不便对此，大佛团长深信不疑。现在的问题是，要不就是大佛团长走，要不就是小娟走，两者必居其一，看来别无选择了，这是一个严峻的现实。也许上级正是看在这个问题上，所以必须要采取的这一策略。
回到家里，陈小娟把韩政委与她说的情况与大佛团长进行一次沟通。大佛团长说：“小娟呀，中国有一句古话，叫做：‘自古忠孝两难全。’你是一位有出息的女孩，你不能老在这里困着，因我而误了你的大好前程！根据目前的情况，要不我走，要不就是你走，看来必有其一了。现在，苍天则把这一两难送到我们的头上来，是天赋良缘呢？还是天生注定的不平呢？正等待着我们去选择了。”
经爸爸这么一说，陈小娟落泪了。她说：“爸爸，不管怎么说，只要能留在你的身边，我宁可什么都不要。我一走，你与妈妈如果有个三长两短的话，谁去照顾呀！现在妹妹又小啊？”
“闺女呀！这点你只管放心，我与你妈现在身体还好，没有什么大问题，我们可以自己照顾自己。只要你能够有出息，也是我们家里的光荣，这有什么不好呢？你就看开点，愉快地服从组织的安排，尽快走上新的岗位吧！”大佛团长，长期统筹着军队建设，战略思维的长远性与战略性，铸造了他对问题看法的豁达、大度与富有建设性。
“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内容，但如果真的要把我调走的话，我就坚决不走，就因为需要照顾老人。”陈小娟坚定说。
“真是傻妹的，我们军队有一条叫做军令如山，既然组织作出了决定，你就得服从，否则以后你就无路可走了。”大佛团长身为军中的老资格，对于军规早已成竹在胸。
在那个年代，军队接管地方，组建兵团。军人从政治化的高度，对农垦的建设刮起了阵阵旋风。如办事的拖沓，闻风不动，有说不做等，都是军人的眼中盯，肉中剌，必改无疑。师政治部作为师部的四大部头，在突出政治的年代里，其位置可谓举足轻重，其言行，句句掷地有声。政治部下设新闻、宣传、干部、机要等职能。在兵团召开的一系列会议上，处处闪现着他们的身影。他们任何的一个举手投足，都足可以在全师的范围内，发挥着倾江倒海的作用。
大批军官的到来，他们两手空空，一无所有。于是，师部的办公原封不动地照搬原农垦的有一切，包括用地、建筑、办公设备等。原农垦受中央的直接领导，其起点较高。在计划经济的年代时里，农垦作为社会主义制度的雏形，被国家摆在至高的位置上。为此，国家专门成立农垦部，有计划地推进全国农垦的建设。原来国家的许多领导人，如王震、叶钊英等，都亲自到农垦任第一把手，使农垦经济在国民经济建设中，发挥了主导地位的作用。外国的许多政要及国家领导人到了中国，首先到农垦进行视察，因为这里是全民所有制经济的雏形。
师部的首脑，分成政治部、司令部、生产部、后勤部等四大块。政治部是师部首脑的一个重要指挥机关，自然占据了一个显赫的位置。它座落于市区的南北大道旁，与市政府隔街相望。这里原属于农垦下属的一个独立单位，占地一万M2的大院里，可供几百台大小车辆在这里停放。六层高的办公大楼，是政治部的所在，地承载着宣传、组织、保卫、群众等四大职能。组织处居于三楼，他的职能，承载着人事的配备、领导人员的调配、后备力量的培训、培养等功能。陈小娟走到那里，处长何雄伟早就在那里等着。
“陈小娟呀，经组织研究，决定调你到师部干校任副政治委员。你都知道啦，师部干校是师内部干部培养的基地，必须加强领导。现在调你到那里去，就是出于这一目的。从现在起，你必须在五天内回原单位处理好一切事务，然后尽快地到新工作单位报到。你还有什么意见吗？”何雄伟处长开始了他的工作。
那时候干部的任命，其实就是向对方下达一纸战令，只是告诉你，到哪里去，干什么就完事了。根本就不需要征求意见。现在对陈小娟却是一个特别，也许是因为有过第一次接触，所以给了陈小娟的一次特惠。
兵团干部的管理已实施了规定。干部的任免与调动，不得讨价还价，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报到，否则就地免职。基于这方面的原因，在陈小娟临行前，大佛团长已与她交过底，要她在与组织谈话时，不要讨价还价，要坚决服从组织安排。已经站在三叉口上的陈小娟，要不执行任命，要不就地免职。这已经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听了何雄伟处长的话，陈小娟不感到新奇，也没有丝毫亢奋的表现。面对阵阵强风吹来，她犹如一棵参天大树，自岿然不动。于是，她低下头沉默了片刻，久久没有作答。
“怎么样，小娟同志，你有心事吗？只管讲出来，没关系的，讲出来看能否帮你解决。”今天，何雄伟处长的作态超乎异常，答应让陈小娟把心事讲出来，也许是他工作以来的头一招。
“何处长，我能不能讲一下我的问题吗？”陈小娟小心翼翼，似乎试探地说。生怕一出口，就落得个一失足成千古恨的境地。
“当然可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只管讲出来嘛！”何处长再三地说。
“组织的决定，我没有推辞的权利，十分感谢上级领导对我的信任与重任。但我有一个实际问题，我爸妈年事已高，爸爸还得了糖尿病。一旦工作忙起来就出现头晕，我是他们的女儿，哥哥又远离着家里，一个妹妹才12岁，现在还不懂事。如果我一旦离开，爸爸、妈妈身边就没有人照顾了。我想向组织说明一下我这个实际，能否把我留在原单位工作？”其实，何处长早就知道赵团长是她的干爹，现已众说纷纭。正因为如此，出于培养接班人的高度，才决定把陈小娟调走。要不然父女俩人共处一个领导班子，工作怎能开展呢？鉴于这种特殊，也是对赵团长工作的支持。
“这样吧，陈小娟同志，赵团长是你的干爹，这点我们早已知道。你们团的韩政委也向我们提出过这个问题，要把你安排在本团工作。但从便于开展工作的角度出发，你与赵团长已在社会上形成了一种全新的父女关系，而你们团领导又考虑把你安排到党委会里面。这样，按照党的民主集中制原则，这是不允许的。所以，为了给你提供一个更大的发展空间，所以才考虑把你调走。”何处长对陈小娟如此解释地说。
“不管怎么样，自从我走进赵团长的家门，就把这个家当作自己的家，把赵团长及其郝姨当作自己的亲生父母。所以，我必须励行作为女儿的权利，尽自己的最大责任，留在他身边。这样一边工作，一边照顾俩位老人家及这个家庭。”陈小娟如实地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按照军内的规定，一家亲人不能同处于一个领导班子的原则，这样你的党委委员就不能兼任。同时，准备提拔任用你为副政治委员的决定，也只好因此而取消了。至于基层指导员的职务，由于与赵团长不同处于一个班子，则可以由团党委作出决定，我们就管不了。这个你得考虑清楚，是关系到你的一生前途问题。”何处长把问题的要害说得一清二楚。
“谢谢领导对我的厚爱，为了照顾爸妈，按照中国人的传统道德，我还是要坚持我的决定，留在原单位工作。至于做什么工作，任什么职务，我不会计较，请上级领导放心。我对自己的决定，终生无怨无悔。”陈小娟更加坚定地说。
对陈小娟在关系到自己前途面前，所表现出的大度，可以窥见陈小娟的朴质，善良以及人性美的一面。对此，何处长深深地被陈小娟的果敢而打动。其实，对于父女关系，从中国传统的伦理道德中，一直把他作为是否有直接的血缘关系进行度量。但如果从人性化的关系上说，只要双方从思想上确认了这种关系，就得遵守父女、母女关系的行为准则，去处理他们之间的关系。陈小娟在涉及到自身重大利益面前，所表现出来的无私与大度，可以看得出她的道德品质的高尚与可贵。因此不得不引起上级的高度重视。面对军队内部历来行使的军规，现在面临着活生生的现实，也得屈服了。因为这涉及到人性与道德的一面，是军规也得面对了。
“这样吧！对于你提出的问题，我们要研究一下才能作出决定。因为你有你的实际，我们有我们的原则，这就是矛盾。如何解决，经过我们研究后，才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此事暂到这里，你可以先回去，等待我们的通知吧。”何处长说。
很久没有回家了，陈小娟借助这次出差的机会，顺道回家一次，与爸爸妈妈团聚一回。还好，现在家里的一切如常。
按照时间的推断，今天陈小娟应该回来了。于是，大佛团长持意改变了行动计划，留在家里，等候着陈小娟的归来。坐在办公里的大佛团长，不时地把眼睛投向通往县城的茫茫大道，巴不得陈小娟的身影就出现在那大道上。到了中午12点，陈小娟终于从蜂拥的人群中，挤了出来。大佛团长忙不迭地迎了上去，见面便说：“小娟呀！你这样处理事情就不好了。你刚走出师政治部的大院，何处长便打来了电话，说你推辞了组织方面对你的任用决定，这样会给组织留下了一个不服从分配的伤痕，对你今后的发展必然造成不良的影响，这就是政治，你懂吗？”
“爸爸，我也是没有办法的。自古忠孝难两全，现在我只考虑孝了。至于对国家的忠，我不管在哪里工作都可以尽忠！创造性地完成领导交给的任务，就是我的最大忠。待妹妹长大了懂事后，我再考虑自己的发展也不迟啊！现在我还年轻，俗话说功夫不负有心人，前途就在自己的脚下，而不是靠别人的照顾。爸爸，你说是吗？”陈小娟对大佛团长如此说着，然后父女相视而笑了起来。
回到办公室，韩政委告诉大佛团长，师政治部已经电话通知了我们，鉴于你与陈小娟的关系，暂不同意陈小娟参加党委会的工作。至于连队指导员，可以由党委会自行决定。这样，我们必须增补一名党委委员了，定了后就往上报。看来此事只能如此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