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两人都没怎么说话,除了一些必要的路径纠正。说话很分人心,心分了,脚下的速度也就慢了,但他们此时所面对的任务却迫在眉睫。
尽管林清璞还不知道详情,但在这阴郁氛围的烘染下,他的感觉并不好。
在城外绕过好几个山头,他才远远看到一处驻扎在半山腰的营地。
他心里想着营地,但当真正走近时才发现这半山腰上修建着一座环山的建筑,不过建筑的颜色黯淡,倒像是专门迎合这座山的原色。
难怪自己在远处仅仅看到数十个营帐,若是不细细观察,自然发现不了这隐秘的建筑。
负责守卫休息的营帐前都有一个将士站岗,眼神直勾勾的盯着前方,并没有因雨中突然出现的两人有半分惊讶。
两人穿过数个顶帐篷后,便到了一扇让人感觉深沉的铁门前。
让林清璞感觉深沉的不仅是玄铁本身的那种陈气,更多是军队威严的气势。
洛神虽没有火云那般飘逸,却多了一分人气,在火云呆了十年的他,心底反倒有些喜欢这份人气,或说是淳朴。
而在三米多高的铁门上,竖着一块黄玉横匾,用璀璨的红玛瑙镶嵌着三个大字—军机处
望着这华丽的匾额,林清璞心底不禁漫起一阵酸楚,他又想起了在火云生活的十年。
—每一处的辉煌,都流淌着异国百姓的血汗。清璞,假如某天我不在了,那结束乱世的责任,就要落在你肩上。
那夜,央界魂岩顶上,张淳真摸着他的头,望着满天的星光,眼中闪过一丝悲意。
他忘不了张淳真的眼神,也忘不掉那夜漫天的星光。
突然,铁门吱呀的推合声将自己的思绪打断,林清璞轻叹一声,痴痴地问道:“天道府还有别名?”
“这里是军部,天道府原本就设在皇宫。”
“哦”
他应了一声,便随着徐南生踏入门后。不过门后的世界,依旧是一堵墙,不过呈一个优美的圆弧向两侧弯回,这种设计也是为了迎合山体的结构而已。
内环墙上每隔六十度就会有一扇暗灰色的铁门,门镶嵌在山体很深的地方,光线只能照到最底的门边而已。
似乎整个山体都被掏空一般,而后做成一间间房洞。
环形走到不时会有几个人身着周朝军装的人走过,但也行色匆匆,压根就不理经过自己身边的人。
总的来说,军部给林清璞的感觉是—沉闷,却也高效。
两人从左边沿着弧墙大致转过一百八十度时,外墙处又出现一扇铁门。不过规模却比之前的那扇小了很多。
铁门再度被徐南生缓缓拉开,不过门后的场景,也并非是林清璞脑补出的一道墙壁。
从他那副震惊的神情可以看出,这门后的情景,定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其实,也没什么。
不过是一片望不尽的茂密草原,还有几条银带萦绕其间。
林清璞又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天,灰蒙蒙的一片。
但门后的世界,却是艳阳高照。
“老徐……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是神都的元央界,和火云央界存在的性质差不多,只有修者才能入内,因临近帝都,便被天道府与军部共同所用。”
徐南生也没再理会林清璞的反应,径直穿过铁门。
—火云央界的外的世界,原来这般……
他滋了一声,便起步追上走远的徐南生。
元央界的温度恰到好处,似乎和这轮焦阳没有半分关系。
微风不时飘过,轻抚这半人高的青草。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的美景被演绎地淋漓尽致。
两条蜿蜒交错的河流,在阳光的照映下如同银带一般,而河边还有许多他仅在《山海经注》中了解到的动物。
这里的恢弘瑰丽,他已无法用言语表达。
正当林清璞深陷震惊无法自拔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马鸣。
这声音,让他心中一紧,眼眶瞬间被涌出眼泪润湿。
—雪霁……
他慢慢转过身,看到一匹雪白的驹马向他跑来,而后猛地停蹄,马头一下子就埋到了他的怀里。
白马似乎是有灵性,不停地蹭着林清璞的胸膛。
他虽感觉有些痒,但也舍不得推开这白驹,摸着它的头,带着几分歉意道:“雪霁,对不起,把你独自留在那儿。”
白马像是听懂一般,嘶鸣一声,才恋恋不舍得退了一步。
这匹拥有天马血统的神驹,是他在第一次执行任务时救回的,当时它还是匹小马驹。
而这一人一马,相伴着度过了十年的光景,因为有天马的血统,所以雪霁的衰老速度同人类无二。
现在的它,其实也和林清璞的年龄无二,但心智也仅有七八岁的孩子。
他和自己的马兄弟戏玩了好久,这才想起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抬眼环顾四周,只见两百米开外,徐南生和一个将士牵着一辆马车向自己走来。
待他们走近时,林清璞这才发现牵引这辆铁制马车的竟是一匹拥有纯净天马血系的独角神兽。
林清璞身后的雪霁也惺惺地低下头,似乎在和这位前辈行礼。
徐南生望了他一眼,才起唇道:“旧,叙够了就走,时间很紧。”
说罢,他便踏着铁蹬钻进车内。
引车的将士什么也没说,眼神淡漠地望着远处,如同那匹独角神兽,淡漠的看着自己,而他却怎么也看不清两人这般眼神的含义。
林清璞苦笑一声,自己也知道徐南生的脾气,若再不上车一定会用些强硬的手段,于是乎给雪霁顺了顺鬃毛,道了一声再见便也钻进车内。
雪霁很懂事,低鸣了一声,便讪讪离开。
小将见两人到位,抖了下缰绳,独角神驹低吼一声,便扬蹄腾奔。
“周皇,喜欢瀛洲的雨辰公主。”,徐南生冷不丁说了一句。
“嗯?”,林清璞抬起头,面露几丝疑惑,片刻,就听徐南生说道,“前几天,雨辰公主奉瀛皇旨意,去雪国和亲。周皇知道后,就派兵在太海强夺了公主。”
“唔”,林清璞的眉头突然紧皱,语气有几丝不爽的回道,“难不成我们还得帮这淫帝…护送雨辰公主归国么”
“这种话,最好少说”
“周皇似乎已经六十多了,还想糟蹋十几岁的姑娘。这种帝王,当真…”
随即,林清璞盯着徐南生,缓缓道,“让我看不起”
“我也看不起,但他终究是皇”,徐南生顿了顿,又接着道,“得知公主被抢,雪皇立即出兵,在太海与周军发生了冲突。公主虽成功夺回,但雪国的船舰破损严重,于是执行任务的将军就带着公主从神周内陆折回雪国。”
“怎么,我们难不成去抢公主?”,林清璞有些无力的问道。
“不是,护送公主的队伍,在西部沙漠失踪。雪国瀛洲联合通牒,若是周皇找不回公主,就发动战争。”
听到战争这字眼,林清璞的神色不禁有些怅然,他看着车窗外迅速移动的景象,呢喃道:“我觉得这些皇,真可怜……任务,救回公主吗”
“算是,也不全是。”,徐南生闭着眼,正靠着柔软的坐垫。
“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我也不懂”
“……”
见徐南生爱答不理的模样,林清璞轻叹一声也便躺下,酥软的坐席让他觉得舒爽无比,就像是几对玉手不停地给按揉,渐渐一阵困意也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