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是出来游玩的,不说这些烦恼事也罢,赶快吃了馄饨,等会我们一起去放天灯。”纪鑫连忙打着圆场,岔开话题道。深知二人心里的骄傲,知道他们定然不会这样跟着自己,当他们站在和他一样的高度时,他们愿意走上前来,人生共行一程;如今他站在更高的高度上,他们却不攀附,默默为他祝福,这才是真正的朋友。
“好嘞,快吃快吃,听你个穷鬼一番阔论,小爷我的肚子都要饿扁了。”吴青山故作夸张地说道,大口大口吃着馄饨,掩饰着自己心中的离别的不舍与失落。原本鲜美可口的馄饨吃在嘴里却是没甚滋味。
李弃疾依然一副淡漠地表情,细细的吃着馄饨,速度不紧不慢,情绪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但是他的眼神却是愣愣,没有焦点,竟第一次在纪雯婷在场的情况下失了神。
纪雯婷恨恨地瞪了一眼纪鑫,怪他转移话题,使得自己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虽然她心里隐隐明白二人是不会这样和自己同行的,但是心里还是有着小小的侥幸,这才问了出来。闷闷不乐的纪雯婷鼓着小嘴,一只勺子使得乒乓作响,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纪雯婷的这番举动纪鑫看在眼里,却是不好开口解释,尴尬的用手摸着鼻子,纪雯婷每次瞪过来的时候,就开始装傻充愣,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眼睛也合成里一条缝,弄得纪雯婷也不好发作,只能狠狠剜了他几眼这才作罢。
吴青山仰头一口喝完馄饨,将碗往桌上“啪”的一放,大袖一抬,擦了擦嘴角残留的汤汁,张口赞了一声:“好。”如此动静弄得桌上三人一愣,如若三人事先不知他碗里的是馄饨,定会以为他是饮了一碗好酒,嘴里还会赞上几句:好酒量。但是知晓真相的三人只觉好笑,纪雯婷更是“噗呲”一声笑出声来,嘴里的馄饨都喷了出来,殷桃小嘴上挂满晶莹的汤汁,察觉失态的纪雯婷小脸通红,赶忙掏出手帕擦了擦嘴,埋怨道:“青山哥哥,我在吃馄饨,你却故意引我发笑,真是好没道理,以后我可不理你了。”
李弃疾失神的眼睛也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了微笑。显然没有料到吴青山会来这一手。看着气氛又活跃起来的几人,吴青山这才笑道:“嘿嘿,我的不是,我的不是,要不我请大家去前面桥上放天灯,算是给小婷赔罪。”
四人起身离开了馄饨摊,向着小桥行去,几个人有说有笑,气氛比之前更加热烈,纪鑫和吴青山少有的没有吵嘴,相互恭维起来,你叫我小爷,我叫你纪老板,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李弃疾也少有的时不时插上几句,赞了二人几句就换来一个“少侠”的称呼,倒是比以前病鬼的称号好上不少。纪雯婷看着一团和气的三人,不敢相信这是自己以前认识的三人,心中一阵恶寒,嘴里大骂了几声虚伪。
三人听了非但不恼,笑嘻嘻地打趣着叫了几声:“小仙女。”逮着纪雯婷一阵调侃。在一片“小仙女家住何处?”“小仙女芳龄几许?”“小仙女真是那天上谪仙才有的风姿。”的调笑打趣中,纪雯婷脸颊像是扑了腮红,羞涩不已,但是听得多了却是觉得愈发顺耳,觉得三人也没有那么虚伪,心里还暗自为三人辩解:他们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呢,我长得虽然没有他们说得那么好看,可是也是不赖,镇里的姑娘可都没我漂亮呢!这些话他们可没和我说过,说不定是他们的心里话呢?可是不要误解他们才好。
四人有说有笑来到了桥上,此时时候已是不早,山民大多已经回去安歇,只剩一些少男少女,三三两两在外游乐,互诉着心中情谊。桥上摆了几张桌子,桌上放了笔墨,几个少男少女正将写满寄语的孔明灯点燃,不一会就升上了天空。
四人来到了桌前,吴青山从摊贩那拿了四个天灯走了过来,三人提起笔墨,却是一时不知写些什么。纪雯婷提着大红的天灯,却是没有急着写些什么,在三人面前晃来晃去,不断催促着三人快些动笔,说要看看三人写些什么,找找灵感。
“吴少、李少侠,还记得我们曾在山中说过的狂言吗?”纪鑫一脸郑重,一字一顿的开口问道。心里却在感慨:戒妄语啊,戒妄语。老太爷的告诫真是要牢记啊,短短一会,互相吹捧了几句身子都有些飘飘然了,身上的肥肉好似都少了两斤。
“当然。”吴青山一扬眉毛,理所当然地答道。李弃疾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那我们还等什么?”纪鑫提起笔来,一阵龙飞飞舞,在天灯上留下了一行字来。笔势委婉含蓄,遒美健秀,颇有几分逸少之分,看来在“书圣”的书法上下过一番苦功。写完之后,暗自点了点头,显然对自己的书法很是满意。
而吴青山拿下咬在口中的毛笔,蘸了蘸墨,皱着眉头,歪歪扭扭写下几字。短短几个字,却很是费了一番功夫,他宁愿去再打一头野猪,也不愿和这笔墨纸砚较劲。
李弃疾也不比吴青山快上多少,他和吴青山在青山他爹在时还读过两年私塾,自从青山他爹走后,二人自力更生,就再也没有去过私塾。不过他在私塾时比吴青山认真许多,先生也常常夸他很有灵气,一副考取功名的重任就扛在你的肩上的模样,李弃疾离开私塾后,他曾很是一番扼腕叹息。李弃疾一笔一划极其认真,横平竖直,就像山上笔直的水杉,又像凌云峰笔直的山壁,但是组合起来,变成字后,却只能算得上认真仔细,最多只能说笔画间带着一股执拗,宁折不弯的气势,如同那山上嶙峋的顽石,却是上不了台面。
“起开起开,让我看看你们写了什么?”纪雯婷嘴里嚷道,一手拎着天灯,一手将三人拨开,凑上前去,想要看三人写了什么还神神秘秘,跟对暗号似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嘿,还真有三金哥哥的风格,不过三金哥哥的字倒是好看了不少,老太爷的鞭子可没白抽。嘻嘻……”纪雯婷一看纪鑫的天灯,捂着嘴巴偷笑着说道,原本暗自得意的纪鑫脸色一黑,原本他的字确实上不了台面,被老太爷一顿鞭子抽过,逼着他对着王羲之的真迹日日临摹,练了几年才算勉强过了老太爷的法眼,本想借着机会显摆显摆,没想到被纪雯婷一句话就毫不留情地抖了出来,再也得意不起来了。
“这几个字是:王……宁有种乎……哦哦,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青山哥哥,你的字可真是难认,跟三皇五帝时候的甲骨文似的。”纪雯婷费了老半天的劲,把吴青山的写的字举在眼前,皱着眉头,连蒙带猜才知道了吴青山写的是什么,不由得用玉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张口抱怨道。
“嘿嘿,小爷本来就不是这块料,原来私塾的先生早就这么说过。”吴青山尴尬一笑,挠着头开口辩解道。
“过得一山又一山,不是巅峰不肯攀。不错,不错,这诗的意境可是比那两个俗人的高了不少。还是弃疾哥哥心中有大抱负,那两个人一个想当官,一个想赚钱,到是弃疾哥哥显得雅致,寄情山水,于山川中寻找征服之趣。”纪雯婷摇头晃脑解起诗来,对纪家私聘老先生教的知识算得上活学活用,若是老先生在此也会觉得倍感欣慰。
“额,那个……小婷,我其实没想那么多,我就想成为天下间武功最强的人,那些活在江湖传说中的绝世高手,就像一座座横亘着的大山,终有一****会战而胜之,成就至强。”李弃疾尴尬地解释道,心中想着这一解释自己肯定会被划到那两个俗人的行列了。可是一提到自己的梦想,李弃疾的眼中确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那种坚毅甚至执拗喷薄而出,如若一把出鞘的利剑,绽放着寒光,不战不快,不胜不快。
“噗”的一声,吴青山和纪鑫笑出声来,将还沉浸在自己野望中的李弃疾拉了过来,纪鑫和吴青山搂着李弃疾的肩膀,一副志同道合的模样,大赞了几句:“李少侠,好样的。”
“俗,忒俗,三个俗人,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理你们了。”纪雯婷小脸涨得通红,她一时口敞,学着纪家老先生解诗的模样一番长篇大论,心中暗自得意,觉得自己最近学问做得可是不差。没想到李弃疾提的诗句是这个意思,面皮子薄的她立刻羞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三人一副志同道合的模样更是让她又气又羞,开口就是一阵娇叱。
说完头一扭,气呼呼的去到一旁,磨墨提笔,写起自己的天灯去了,其实纪雯婷心里隐隐有一丝她不愿承认的失落,三个人的梦想与未来都与自己无关,心中叹道:果然如说书先生说的:男子多是天性凉薄之辈。自己对三人哥哥、哥哥叫个不停,几人没少在一起玩耍,原来说要永远保护自己的承诺原来就是哄自己开心的,转眼就给忘在脑后,以后可就更加指望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