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顿时安静下来,围观的民众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尽管他们是庆国人,有着不俗的关于武道与争斗的见解,却也不曾想象有人敢在临海城的大街上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人。
“杀人啦!”不知是谁先大声叫喊起来,四周路人一下炸开了锅,部分人叫嚷着继续围观着,而部分人则迅速离开了此地。不知是受不了这血腥场面还是去报官。
陆海生面色苍白地看着眼前一人一尸一头颅,尽管他现在头疼欲裂,却仍旧被着场景刺激了一下。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正正看到杀人,近在眼前。之前雄夫与华严之死他都没有亲眼见到。
而这高大的少年仿佛经历过不少这样的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右手执一柄血淋淋的短剑,身上也侵染着喷出的鲜血,看着异常血腥。而这血腥画面却让陆海生多少感到有些心安,片刻后便不在受血腥刺激。
少年侧脸看着此刻脸色发黑的女子,皱眉说了句:“修行不易。”
女子闻言并没有发怒,反而瞬间平复心情,眯眼看着那少年道:“很好,你不但敢偷临海城主的宝贝,还敢当着我的面杀人。真当我临海城无人?”
说罢女子冷哼一声,顿时背后凭空出现十余名黑衣蒙面人,皆双手背负在后,冷冷地看着执剑少年。
“站着的废了修为,地上的杀了!”女子阴冷地下命令,后面那十余名黑衣人点头领命散开,缓缓围住二人,四周的行人见此不约而同地走得远些,将这片位置空了出来。
在众黑衣人出现的一刻,陆海生的识海内也多出了这十余人影,但紧接着的剧痛又使得这十余人影消失。但陆海生知道,这意味着他们皆是修行者。
“这叫什么事。”陆海生轻声嘟囔一句,缓缓起身看着周围的黑衣人,他只觉头痛更严重了。
那灰衣少年未见忧色,反而似乎有些兴奋,竟微微笑了起来,对陆海生道:“你行不行,不行就先躺着。”
陆海生甩了甩头,强打精神道:“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行。”
少年听到这个答案有些意外,想了想一笑,大喝声“好!”字,便握住短剑向理他最近的一人冲去。而这群黑衣人也快步围拢,大部分人冲向灰衣少年,仅有三人围住陆海生。
三人皆没有携带武器,而那边围住少年的人则皆或用刀或用剑,陆海生送了口气,心道没武器还不好办么。
随着一声冷哼,一名黑衣人径直挥拳而来,仿佛卷着一阵旋风,还未近身便将陆海生衣衫压得贴住身来。陆海生也不示弱,既然无法再使用《惊神经》,那便索性用肉体的力量去对抗。
那黑衣人一招一式十分干净利落,并没有什么虚招,并且均有着特别的修行所带来的天地之气,陆海生并没有这种气,而是单纯依靠拳头的硬度来抵挡,见招拆招短时间竟分不出上下。
另外两名黑衣见一时无法解决陆海生,便也跟着加入进来,顿时陆海生压力大了起来,时不时被这几人的拳头击中在身上,尽管没有大碍却也影响了他的反应与招式。
就在陆海生苦苦支撑时,只听“唰”地一声,竟是那少年的短剑划过陆海生面前的一个黑衣人上半身,将这黑衣人削成了两截。
剩下两个黑衣人见状一愣,不等有所反应那少年又挥剑砍向其中一人,仿佛那不是短剑而是一把斩首大刀。陆海生见状顾不得说什么,被压制的不快感集中在一拳之上向另一名黑衣人头颅打去。
片刻后场中还站着的只有两名少年,一少年高大威武,浑身是血;另一少年低着头,衣衫褴褛。
无论如何他们站着,地上满是鲜血和支离破碎的黑衣人的尸体。
两少年相识一笑,一个神色渐渐平静,一个脸色苍白,暗道你用个短剑竟然用出刀的感觉来。
两少年看向一旁那发抖的女子,一个神色依旧平静,一个眉头紧皱面带杀意。
“你不可能是罗天境,那就是天人境圆满,”粉衣女子如临大敌地看着灰衣染血的少年道:“如此年轻就有这等境界,绝非等闲之人。虽说你杀这十几人永生只能凡胎,但你这般杀了也算彻底得罪了临海城。”
灰衣少年听得不耐烦,不等女子讲完便“唰”地一声将带血短剑插回腰间,大步走向女子。
女子微愣,下意识后退一步,大声警告道:“这可是临海城!你想干什么!”少年闻言停步,淡淡回道:“我想干的已经干了。”
女子知道他所为何意,她发现此次带出来的人手已经悉数躺在那少年身后,不由得有些心慌,却想极力掩饰,又道:“你真当我临海城无人?区区一个天人境罢了!”
陆海生闻言心知那女子恐怕大有来头,便强撑着头缓步走到少年身后停下,尽管没说什么却让那少年明白自己的意思。
血衣少年本对那女子言语有些不屑,却见陆海生这番动作,有些意外,不禁对他点了下头,微微笑道:“你很不错。”
不等陆海生有所反应,少年又迈出一步,对那女子讲道:“东西我也拿了,人我也杀够了。便告诉你一则消息,你告诉你府里那人,想必他不会为难你。”
若在之前粉衣女子听到这种话只会觉得说话之人不自量力,然而方才这一幕幕让她生不起这想法,只得回道:“有没有用我自有定论,别以为你能耍什么花样。”
少年不顾女子的语无伦次,压低声音道:“橙皇子已回人间,临海城何去何从,让他早作打算。”
女子闻言顿时大惊,下意识道:“什么!知州大人!”随即看向不知所以然的陆海生,眼中闪出杀意。
“劝你不要动他,从今天起这位······”少年见状皱眉说道,却一时喊不出名字,陆海生赶忙回应:“我叫,不对,在下陆海生。”
“好,陆道友以后就是我朋友,你现在可明白了?”少年点了点头对那粉衣女子道。
“难道你是······”粉衣女子闻言仔细揣摩灰衣少年,不禁色变,却又不敢妄下定论,只得回道:“此时关系甚大,我要速速赶回去,还望二位高人行个方便。”
灰衣少年挥了挥衣袖,女子如蒙大赫,赶忙转身离开,心道:“虽不知这消息真假,但知道此事者官职再差也与我一般。”
少年不看女子离开,而是抽出那短剑擦拭上面的血迹。陆海生苍白着脸看了看那少年,心道连名字都不知道差点跟他一同赴死了,不禁自嘲一笑,虚弱问道:“不知道友······前辈尊姓大名?”
少年闻言停下手上动作,大笑一声:“我辈修士虽以实力为尊,但我们年龄相差不大,平辈相称即可,陆道友唤我嗣澜就好。”
“方才之事多谢嗣澜道友。”陆海生作揖,心道不知道修行界与江湖规矩是不是一样用拱手礼。
嗣澜也不拒绝,应了一声,疑惑地看了眼陆海生道:“道友是才踏入修行一道吧,还不了解如何运气出招,想来你师尊还未来得及教你,但你肉身却有些门道,想来很有可能以后走上体修一道。”
陆海生尴尬地点了点头,心道那老头交代几句甩了本书给我就不知去哪儿逍遥快活了,我自然是个修行界二愣子。
不多时城里的官差赶到,干净利索的整理起这一滩麻烦来,对场中二人看也不看,想是已打好招呼。
嗣澜擦拭好短剑,入鞘藏好。陆海生本已受伤,此时有些坚持不住,却也不好提出来,便扯个话题问道:“嗣澜道友这次可去参加那少年大会?”
嗣澜抬起头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我尚有要事,今天的事那女人不会找你麻烦。也希望方才听到的事不要告知他人,不然会有杀身之祸。道友······还是先去疗伤吧。保重”嗣澜说罢将一身染血灰袍扯下来仍在一旁任由那官差拾去,着一贴身黑衣,将那短剑取下拿在手中,扬长而去。
陆海生看着嗣澜高大的身影,隐隐有些向往,不知自己何时能有这身道行,又想到这一切都因为那老头,不禁暗骂几句。忍着头晕快步走向药店方向,心道自己明明是来给那俩买药的,这下得买三人份儿了。
顾不得身后引起的各种骚乱,陆海生踉踉跄跄找了大半圈,才一头扎进药房。药房里治头痛和刀伤的药,几乎被他包了圆儿。
等到陆海生回到客栈时,天色已有些暗。店小二见是陆海生偷偷暗笑,上前将歪了半个身子的陆海生扶住,带上二层间。陆海生在路上算了算盘缠,发现仅够再住个三五时日,不由叹气。
推开房门正欲说道两句,陆海生却见屋里除了那两人外,还有一青年站在屋内。
此人一身青衫长发无索,侧身正对石啸说着什么。见有人进屋便偏头看去。
陆海生抬头看去,只见青年脸庞白皙,一张瓜子脸显得很是干净,挺拔的鼻梁却带着一双似妩媚妖女般的柳叶眼,嘴唇轻薄微微张开,略带笑意地看着陆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