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来这是所谓何事呢?”等老大妈喝完热茶之后,牧祁然恭敬的问道。
一听便知,牧祁然还是不太相信老大妈是来跟他做生意的。
“大老板您这里是投资公司的吧,我从农村大老远的赶来就是要给儿子找一家投资公司的。”老大妈缓了口气,说道。
“哦?”这回牧祁然就好奇了,“您继续说。”
“咱家就一个儿子,去年儿子刚从农业大学毕业,我和老伴就盼着儿子能找份好工作有个好未来,可谁知道,儿子毕业回家的路上出了车祸,现在一条腿说没就没了,另一只手也动过手术,不是很活络,不过也好在人没丢啊!”老大妈叹了口气,继续说:“现在儿子还在家,伤也基本好了,亏得咱家老伴骨头还是很硬朗,还挑得起家里的大梁。叫儿子好生跟咱二老过点清苦日子也还是可以的,可儿子不想要咱二老太过辛苦了,前些日子他想要在咱们村里做个大型的饲养场,专门养殖猪仔,毕竟他在大学里头学的都是这些东西,就想着把学到的东西好好发挥出来。唉,我这儿子命苦,他都这样了还想着要为咱二老分担。可是做个养猪场要钱,咱家没那么多钱呐,也没什么有钱人的亲戚,借不来。有一天我和老伴扶着儿子一起来到了镇上,希望能从银行里贷点钱,可银行见咱家都这样了,怕还不了他们钱,所以没借。咱村里就只有我儿子上过大学,儿子到过外面的世界,见识比我们广,我偶尔听他说过,大城市里的什么投资公司是专门做借钱的,我就让老头子先顾着家,偷偷的来到了这大城市里。”
老大妈话语间满满的沧桑,可是她也没有流半滴眼泪,只是眼睛有点红润,可知道,她是一位很坚强的母亲。
听到这些,牧祁然自然有所动容,可是也免不了其中可能有诈骗行为,于是就试探性的问道:“城市这么大,又赶上了冬天,您一个人来不容易啊!您怎么就找到了我这家小公司呢?”
“我走找了老多了,很大的公司都去过呢,可是……他们不仅不给进去,还打人。”老大妈说着就掠起了半厚的大布衫袖子,手上还真的是有几块淤青。
“您大概是什么时候来到这城市里的?”牧祁然看着她就有点心酸,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问清楚的,强忍着内心的某种情感共鸣,继续问道。
“昨天……前天……对,是前天来到这里的!”老大妈看着天花板好一阵子才回忆起来。
“这两三天里头您晚上都在哪里过?”对于这个问题其实牧祁然是不想问的,似乎老大妈的答案他已经猜到了。
“晚上桥底下也有很多人铺上席子被子就睡了呢,旁边烧着火堆,我就到那里借把火暖暖身子,坐旁边一个晚上不碍事呢。”老大妈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开心,似乎在为自己碰上了好彩头而开心。
此时牧祁然才明白,老大妈这些是骗子装不出来的。只有经历过的人才会知道其中的酸楚,牧祁然还依旧记得在酒吧工作之前经历的那段日子,晚上蹲在桥底下和一帮农民工围着取暖,白天等着工头开大卡车来挑选苦力工。
牧祁然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旁边的飞菲慢慢的靠近他,尽管自己的双手没有正常人的温度,可还是轻轻的放在了他的双肩上,安抚他。
“那么您知道您儿子要做的养猪场大概需要多少钱么?”牧祁然马上把话题转移回来。
“额……好像是……十……不是,好像是二十万左右。”老大妈花了好些时间才想起来。
牧祁然有些诧异的看向飞菲,毕竟这二十万,也有些巧了吧,自己这间小公司刚好也就只能支出二十万。
“好,您等等。”牧祁然说着就站了起来朝侧室里面走去。
“你真的打算做吗?”飞菲问道。
“值得试试,也许这对咱们公司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遇。”
“这大妈说的是挺可怜的,可是公司刚刚成立,一但……”
“我知道,你放心吧,你这一会要相信我,我并没有胡来,也并不是一时冲动,说不定我把钱投到他们那里,才真正是公司发展的起点。”牧祁然打断飞菲的话,他能理解飞菲曾经作为一个大企业高层管理者所持有的顾虑,他更理解,处在社会上流的人们永远也无法真切的体会到底层人的辛酸和痛楚。
牧祁然随即找来了一些文件,和一只黑色签字笔,走出了侧室。
“您能在这里签一下名字吗?”牧祁然很恭敬的递了过去。
“呵呵,我没读过书咧,不会写字呢!”
既然是这样,也不怪老大妈这么单纯的出来“闯荡”。牧祁然想了又想,最后竟然做出了一个让飞菲吃惊的决定。
“要不,我跟您到乡下走一趟吧。”
“真哒?真是太谢谢你了!”老大妈非常的感激,几乎要跪下来了。
这时候,飞菲只能在一边上干着急,这钱不钱的先别说,要是跟着去遇到了什么危险还不一定,一股不安涌上心头。
说白这也不能怪牧祁然,毕竟他是个缺乏母爱的娃,眼下又给他遇上了这般伟大的一位母亲,怎么能够忍下心不帮帮她呢。况且他也相信乡间农民的这种淳朴情谊,多少是值得他尝试的。
“您吃饭了吗?”现在也下午四五点钟了,外面的天空有些冰冷有些昏沉,牧祁然也总想着要多给这位母亲一些关怀。
“嘿嘿,早上吃了个面包,你们大城市的面包也要比咱们赶圩时候买的贵呢!我兜里还有一个面包,够今晚吃的了。”老大妈说着就把苍老的手伸进了大衣兜里面,拿出来了一个硬邦邦的面包。
顿时,牧祁然湿润了双眼:“嘿,我带你去吃顿饱饭吧!”说着就带老大妈出去,飞菲站在原地怔了怔,由衷一笑。牧祁然这个男人是她见过的最感性的一个雄性动物。
于是飞菲也跟了出去,在大街上,她走在后头,朝牧祁然前方看去,突然被眼前的这一幕惊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