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暖阳融融,和风中微带竹叶的清香,迎面拂来,当真是惬意非常。
艾澜躺在竹林中的一块位置较偏僻的大青石上,嘴里衔着一枚嫩绿竹叶,眼睛却朝着与竹林相接的那片桃花林看过去,虽然隔得远影影绰绰的,但这么看着就像戏台上的无声皮影似的,倒也有趣得很。
桃花林内以淡粉薄纱帷帐将男客与女客两方宴席场地隔开,每个场地又用薄纱帷帐搭成多个简易的小巧帐篷,清风拂过,帷帐飘飘渺渺,桃花瓣纷纷洒洒,那景致当真是美不胜收。
艾澜看到的恰好就是男客宴席场地的一角。
此时,帐篷内的很多男客都已经吃饱喝足放下筷子在一起聊天,而长桌上还剩着不少的菜肴美酒,艾澜吧唧了一下嘴里的竹叶,清香苦涩,肚子里适时地咕咕叫起来。
艾澜吐掉嘴里的竹叶,摸着肚子,心道,陈光耀的那几块用来解酒的红山楂糕不但缓解不了饥饿,反倒是更让她嘴里泛津胃口大开,极度渴望食物来填满她的胃。
想到陈光耀,艾澜心里稍微有些小愧疚,她趁着陈光耀与陈氏寒暄之时自己偷偷从西侧窗溜了出来,没办法,她已经了解到陈光耀的心里想法,好死不死的,她居然没让他有过敏反应,若是那厮为了治好恐惧女性的病而拿她当试验品就不妙了。
她只是一个在厨房烧火的三等小婢女,重要的是,她现在才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在成年以前,她只想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健健康康地长身体,陈光耀太扎眼了,背景也太复杂,不能与他有过多牵扯,她可不想惹上大麻烦。
艾澜决定再忍个一刻时辰便回厨房去,届时便说自己在送完红山楂糕回来时,因害怕冲撞了贵客,便只挑偏僻的小路走,结果迷了路,这才耽搁了些时辰。
艾澜在青石上翻个身改成侧卧,眼睛还是瞧着远处帐篷内的那些美酒佳肴,忽然,一个身穿天青色素面长衫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视线内。看那男子纤瘦单薄的身形,应是十四五岁的年纪,安静地坐在长桌的一角,那里正紧挨着一株开得夭夭灼灼的桃花,他似正入神地欣赏着桃花,手里端着的一杯酒久久都不曾动过。
少年与桃花相依相映,没有谁衬托谁,只是让人感觉淡淡的,像极了飘渺不定的山水画。
看那样子,那少年应该是早就呆在那里了,为何她现在才发现?难道是刚才的注意力一直都集中在菜肴的想象上了?
等艾澜回神时,她才发现自己竟盯着那少年看了好一会儿,无谓地摇摇头,刚想别开眼,却见一个端菜的婢女像是没看到那少年一般从少年身畔经过,胳膊肘碰到少年的肩,使得他手中端着的那杯酒洒在了桌面上。
估摸着那少年并未发出声音,所以并没有引起骚乱,那端菜的婢女也根本没向少年行礼道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
艾澜有些惊讶,目光遂又被少年吸引,不注意时没发现,一旦注意了,艾澜还真的发现了不可思议的现象。
自刚才那位端菜婢女撞到少年之后,又有三位端菜婢女撞到少年,而少年身旁的客人也好似没看到少年一般,一屁股将少年挤得更靠近桃花,看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嵌进桃花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