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吓得要死,艾澜却忍不住笑出声,这宫主和那黑衣人的对话根本就是风马牛不相及,宫主的意思是二癞子是个废物,连她一个小丫头都捆绑不住,而那黑衣人倒以为宫主是在怪他不该让二癞子捆绑了艾澜等人,是以战战兢兢,冷汗淋漓。
艾澜这一笑,那黑衣人忽然便感觉不好了,下一瞬果然便听到玉在寒潭中碎裂开,灭顶般的寒意几乎将他冻僵,黑衣人有些可怜艾澜了,这小丫头原本宫主是不打算杀的,但她这一笑,宫主是绝对会杀了她的!
“你笑什么?”宫主问,虽然已在极力忍耐了,但声音清凌凌冷森森仿若冰锥逼来,压迫着听者的心脏。
艾澜并没有被吓到,盘腿坐在地上,平静道:“宫主大人不要误会,我没有笑你,我只是想到侯府夫人要对付我们几个弱女子居然跑去求了神机宫的杀手们出动,真是太看得起我们了!”
宫主面具下的目光如他的声音一般冷森森地刺过来,黑暗丝毫不影响他的视力,将艾澜从头至脚打量了一遍,最后给了一个句评价:“丑!”
闻言,艾澜的眼皮跳了跳,虽然她长得是不怎么漂亮,但也绝对不丑,这男人的嘴巴还真是毒!
“小女子自然比不上宫主大人的天人之姿!”艾澜淡淡地呛了一句。
艾澜的话本是嘲讽意味浓厚,却不想那宫主也是个奇葩,竟毫不自谦地说道:“你很有自知之明,你何止比不上我,你连我神机宫最下等的婢女的姿色都不如!”
艾澜的眼皮再次跳了跳,不想与这奇葩再谈论容貌的问题,便道:“请问宫主大人,您打算什么时候送我们回侯府?”
“有人出钱要你们的命,但凡有人重金求到神机宫,而神机宫也答应受理的,便定然会满足委托人的要求,至今为止还从未失过手!”宫主难得地说了一大串话,门外的四名黑衣人已然惊得张大了嘴巴。
艾澜知道宫主并非在吓唬他,神机宫显然已经接受了陈氏的重金委托,而眼前的这位神机宫宫主之所以亲自过来这里,是因为对她感到好奇,如今他仍在好奇,但也依旧危险。
艾澜现在知道任白与这位神机宫宫主是熟识的,而且这位宫主似乎是欠了任白的人情,对任白的话还是相当看重的。
艾澜心想她还是赶紧报上任白的大名吧,好歹保住她和晏晓梵的小命,如果说在发现陈氏想找人对她不利时,她还自信自己能够化险为夷,那么现在她不确定了,或许她可以凭借前世的身手从那几名黑衣人手底下侥幸逃过,但在这位宫主的面前,她相信自己是毫无胜算的,单他挥挥衣袖便能斩断锁链的功夫便已经超越了人的境界,若真动起手来还不知会有多么得惊天地泣鬼神呢!
宫主见艾澜年纪虽小但却异常沉稳镇静,一点也不像那些听到神机宫来取命便吓破胆的世人,于是道:“你是否在想如何说服我不杀你?我可不是侯府里的那个没用的蠢老太婆,被人在头上插了簪子都一无所觉!”
艾澜一怔,随即便道:“原来那日的事情被宫主大人看到了,真是让宫主大人见笑了,小女子确实是雕虫小技,不过为了保命而已!”
听到艾澜说“雕虫小技”,宫主一愣,他很清楚艾澜并无内力,也不像是练了什么奇门神功,以他的功力,若非他有意要暴露行踪,这天下没几个能察觉到他的气息,这丫头怎会恰好说了他那日飞过侯府大杂院时所想的话?是巧合,还是……这丫头也如任白一样能够读懂人心?
为了验证自己的猜测,宫主故意道:“小丫头,若是你能说出我最喜欢的一道吃食,且把这道吃食的做法一一道来,我便送你们安全回到侯府,不过你只有一次机会,如何?”
艾澜点头,也没打算在这位神秘宫主面前隐瞒自己能够读心的异能,直接道:“宫主大人最喜欢吃桃花羹,材料很是讲究,需取用二月间第一回盛开的桃花花瓣,水是冬季第一场初雪密封于坛中埋入桃花树下一年后取出的雪水,糯米细细碾碎用细眼筛筛虑九九八十一遍,不用糖霜而用奇龟山乌灵洞内的天然野蜂巢内的蜂王浆,熬煮时需用云城景窑出产的小口瓦罐……”
艾澜按照宫主想的钜细靡遗地说出来,一边说一边暗道,若一道桃花羹需要的食材如此精细考究,那么这宫主一年也只能在二月间桃花初开那会儿吃上几回,而且她十分怀疑,这么折腾下来的桃花羹其实味道不咋地!
宫主见艾澜所说与他所想分毫不差,便已知晓艾澜是真的能够读心了,于是面具后的目光再次冷森森地刺过来,良久才道:“东风,将她们安全送回侯府,莫要惊动其他人!”
闻言,门外的一名黑衣人抱拳领命,但忍不住问道:“宫主,委托人那边……”
“将银钱原数还回去,就说本宫主忙得很,这等小事不予受理!”宫主霸气地说完,身影一闪,已然飘出门外丈许远,也不见他借助地面施力,人便直直飘飞至屋顶,在月色下,那绯色披风随风后扬,眨眼间人已消失不见。
艾澜这回看得真切,不禁暗自咂舌,这等神人若真的想要她小命,她当真是只能死路一条了!
艾澜觉得庆幸的同时心里却很明白,这回神机宫不对她下手,一来是因为任白与她熟识,二来也是因为她有读心能力,那个宫主觉得她有利用价值。
深夜子时,有四名黑衣人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武安侯府,在房顶上如履平地般飞快奔行,到达梵语居时,卸下各自身上背着的重物,而后闪身没入夜色中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