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茜的右手腕被弗兰茨捏的生疼,就像她说这句话时心如刀割的感觉。
“到底,你是真的想要孩子,还是,你早想离开这里!”弗兰茨深邃而墨蓝的眼睛,就像是可怕的漩涡一样,看着她,那逐字逐句仿佛从唇齿间挤出的一般,让人周身如坠冰窖。
她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这样想,她以为,他不过是气她隐瞒事实,却不曾想,在他的心里会介意到连她都不再相信。
“你,是这样看我的吗?”茜茜看着他。
“布丽德,带皇后回去,她需要冷静。”弗兰茨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让早已等在门口的布丽德进来。
布丽德大气都不敢喘,只小心疾步的走到茜茜身边,想要搀扶她,却被她避开。
她还想质问,还想再对他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如今的她,竟然无言以对!
离开前,茜茜紧紧的看了一眼索菲皇太后怀中,她的孩子,眷恋,不舍,弗兰茨全看在眼中。
之后,茜茜利落的转身,不再去看任何人,任何地方,那一眼,便已足够。
“瞧瞧她,一点礼数都没有,哪有皇后的样子!”怀中的婴儿又开始哭泣,索菲皇太后一边哄,一边抱怨着,最后,见哄不下来,干脆把孩子交给了希尔夫人。
“够了,妈妈!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了!”弗兰茨冷眼看着自己的母亲,“今后,就不需要你再插手任何事,包括茜茜,我不希望霍夫堡里的流言还在!”
从皇太后的房间回到她自己的房间,茜茜都是沉默不语,也没有流一滴眼泪,本以为自己会痛苦难过的大哭,却原来是这样的平静。
是太过失望了吗?
晚上,茜茜很早就躺下,布丽德替她盖好被子,小声的叹了口气,才轻轻的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茜茜猛然睁开双眼,她仔细聆听着门外,一片寂静。
茜茜迅速的起身,收拾穿戴好之后,悄悄的溜出了门。
走廊上,只有昏暗的灯光,茜茜小心而快步的走着,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出了内宫门,她向西边看了一眼,只有一间还亮着灯光。
或许,我真的不适合做你的皇后,茜茜看着那里,心中默念着这句话。
夜晚的天空是深沉的,幸好有闪烁的星辰,才不会让人太过压抑。在躲过几队夜间的巡逻队之后,茜茜终于来到最后一道宫门口。
这里有侍卫在把守。见有人过来,那侍卫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盘问了几句。
因为是夜里,再加上,茜茜的打扮看起来像是侍女,侍卫就没有多留意,只才她拿出一块儿牌子的时候,才让她出了城门。
走出大约几百米之后,茜茜才再一次转过身,看着身后不远处的美泉宫,她想再看看那亮着灯光的地方,却什么也看不见。
走了许久,天已经有些亮,茜茜找到一家驿站,顾了一辆马车,沿着多瑙河,朝着西边而去。
霍芬曼茨堡,公爵府上,塔瑞斯正在喂着笼子里的鸟,突然听到有马车驶来的声音,便好奇的看过去。
车夫下来,打开车门,见茜茜从马车上下来,塔瑞斯长大了嘴,立刻向坐在廊下的公爵夫妇喊道:“公爵先生,夫人,茜茜回来了!”
下了车,熟悉的空气,熟悉的地方都扑面而来,当她看到公爵夫妇不可思议的神情时,她笑着跑了过去。
“妈妈,我回来了。”茜茜抱着卢朵维卡夫人,此刻,她才知道,她是有多想念他们。
从宫里出来后,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天地之大,她却觉得没有任何一处是属于她的,那时,她的心落到了谷底,没有人安慰她,也没有人心疼她,只有深深的绝望陪着她。
后来,不知怎的,她的念头里就冒出了要回霍芬曼的想法。当她看到卢朵维卡夫人和马科斯公爵,既慈蔼又关切的神情,她知道,在这里,她还有他们。
“孩子,你怎么回来了?”卢朵维卡夫人望了望茜茜的身后,“就你一个人?”
茜茜点点头,“妈妈,我太想你们了。”
卢朵维卡夫人笑着说:“所以,你就一个人跑回来了?孩子呢,孩子还好吗?索菲皇太后在信中告诉了我孩子的名字,叫索菲,竟然和她一个名字,她是有多喜欢这孩子。”
茜茜从不知道他们早已给孩子取了名,也愣了一下。只这一愣,卢朵维卡夫人却慢慢收起了笑容。
“孩子,告诉我,你真的事因为太想念我们才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茜茜勉强笑笑,卢朵维卡夫人和她的姐姐索菲皇太后一样的精明,是她怎么瞒都瞒不过去的。
“我的确是很想你们。”
马科斯公爵提醒妻子,应该让茜茜先去休息,卢朵维卡夫人这才意识到他们不能就这样站在门口说话。
于是让塔瑞斯去准备些吃的,便拉着茜茜进了厅里,在沙发上坐下。
“奈奈和马克西米利安也回来了,不过,他们明天就要走,这会儿去了镇上。”卢朵维卡夫人说到。
一听到奈奈也回来了,茜茜心里十分高兴,她和奈奈有多久没见了。
看到马科斯公爵叼着烟斗,展开报纸,卢朵维卡夫人不禁皱起眉:“哦,亲爱的,我可受不了你这烟味。”
马科斯公爵站起来,“好吧,好吧,我去找克里耶陪我下棋。”说完,无奈的出了厅。
卢朵维卡夫人见马科斯公爵出了门,才正色的看着茜茜:“孩子,是不是索菲皇太后?”
她知道,她这个姐姐太过刁钻古怪,连她自己都无法忍耐,更不要说是茜茜。
见茜茜不说话,她又说:“我知道,弗兰茨不会让你伤心,一定是皇太后有意为难你。”忽然想到了什么,卢朵维卡夫人又问:“是不是因为孩子?是她要夺你的孩子?”
没想到,卢朵维卡夫人竟然猜到了一半实情,只是,她的离开,却不是因为索菲皇太后,一想到弗兰茨,茜茜就觉得喘不上气,心里凉的难受。
“她怎么能这样,她自己也是母亲,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个做母亲的心情?真是太过分了!茜茜,你放心,我会给她写信,毕竟她还是我的姐姐。”
茜茜本想忍着泪意,可卢朵维卡夫人对她的关切,让她再也绷不住,一下伏在卢朵维卡夫人的腿上,埋头颤抖着,呜咽声断断续续的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