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天她和“波克”骑马的事,沈桐没有讲太多,只告诉海伦妮,自己只是在骑马的时候,脚蹬不小心松了,导致意外发生,不过还好,没伤到自己。
对于沈桐口中,闪烁其词提到的那个好心的先生,海伦妮觉察出了点端倪,可沈桐却一直若无其事,再加上,这时的海伦妮,一心沉浸在她和塔西斯王子偷偷往来的书信中,也就无暇多顾。
沈桐曾感叹,如果这个时代就有手机的话,海伦妮和塔西斯王子也不必如此费时的等待着对方的书信,只要相互要了电话号码就OK,不过,在她看来,通过书信倾诉对彼此的衷肠,何尝又不是一种浪漫?
虽然现代科技缩短了人与人的距离,可在情人中,却失掉了那一份等待的悸动,加速腐败着爱情的保鲜期。
她和冯楠之间,或许就是如此,除了见面,每日的微信,电话,视频,必不可少,所以,她于他而言,是过了保鲜期吗?
沈桐自问,却无人回答。
海伦妮在上家庭教师的课,沈桐无聊,靠在窗前,看着楼下庭院里,小苏菲和她的小哥哥小姐姐们快乐的追逐着。
卢朵维卡夫人又去了镇上,马科斯公爵趁此邀请了他多日没见的朋友们,此时,正在廊下一边笑谈,一边喝着啤酒。
看到沈桐正站在窗前,塔瑞斯边晃了晃手边喊道:“沈桐小姐,你的信。”
“什么?”
“您的信,沈桐小姐,要我给您送上去吗?”
沈桐诧异,她的信?她怎么会有信呢?
她让塔瑞斯在下面等着,自己快步的跑下楼去,接过信,看着信封上陌生的漂亮字体,那是用德语写的她的名字。
“是一个先生交给我的。”塔瑞斯补充了句。她也有些奇怪,刚才,自己正在庭院外的鸟笼旁,给鸟喂食,就有一个举止看起来古怪的先生,让她把这份信交给沈桐。
“先生?他说他是谁了吗?”沈桐问到。
塔瑞斯摇摇头:“他什么都没说,只说把这封信交给你。”她想了想,又道:“不过,他有些古怪,看起来像个军人。”
军人?沈桐暗自琢磨着,她哪认识什么军人,便示意塔瑞斯去忙自己的。
她拆着信,忽然间,脑海中想起,久洛·安德拉希,他说过,他是个军人,难道,这是他写给她的?
想想,又觉得不可能,他不会如此高调的亲自让别人给她送信,更何况,他一直在躲避追杀,这里人多眼杂,他不会轻易出现。
沈桐否定了自己的猜测,这才展开了信:
还记得那片薰衣草吗?我在那里等你。
一句话,就只有一句话,她再看看落款,果然是“波克”。
原来是他,刚才的下意识,竟把他当做了久洛·安德拉希,沈桐轻笑着摇摇头。
当她悠闲的骑着马,遥遥的看到那片巨幅如紫色画布的薰衣草时,揉了揉眼睛,那是什么?再揉揉,当她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她看清了。
幕天席地,紫色的薰衣草中,“波克”披着白色斗篷,一双褐色军靴,正在。正在弹着。。古筝!
沈桐似是受到极度的震惊,虽然这着装,再加上只是在用古筝弹一首她听不懂,也有些奇怪的调子,看起来有些不搭,可他低眉顺目,清清淡淡的样子,却又如此和谐。
一曲弹闭,“波克”才抬起头笑着看她:“我只知道如何弹出正确的音,可你们中国的曲子,我还是不会,只能弹弹军乐。”
难怪会听着怪异,用古筝弹外国的军乐,是不太好听。
沈桐下马,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你居然会弹这个?”
“曾经听过一个女孩子弹奏,只是当时不知道是什么乐器。”
嗯?这里也有人会中国的古典乐器?
不过,在这旷野中,又是青山脚下,一片触目惊心的花草之中,若是能弹上一曲,那真是。。
想到这里,沈桐已经有些按捺不住,说:“我能弹弹吗?”
“波克”微微躬身,做了个邀请的动作,沈桐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材质,丝弦看起来似乎有些差别,仔细观察,便能看出,这是一把新造的,应该用的就是当地的木材,丝弦,是经过加工的马尾。
沈桐试着拨了一个音,嗯,虽然材质有些粗鄙,不过音色倒也尚可,弹一曲《高山流水》什么的还是可以。
不过,她并不想弹这首曲子。
她想了想,忽然记起自己曾经很喜欢的一首古风曲《乱红》,只不过是首笛曲,因为当时实在喜欢,可偏自己又不会吹笛,便改成了一首古筝曲。
清音如流水,如山涧清泉,缓缓的从她的指下流出,回荡在这空旷的原野上,丝丝入扣的细腻,轻柔漫人的心脾,一颗心忍不住的变的柔软起来。
最后一个音弹完,沈桐笑着看“波克”:“很久没弹这首了,有些生疏。”
自沈桐坐在那里弹这首他从未听过的曲子时,他的目光再没有移开过,她的身上,无一不透着东方的神秘,那是一种无法抗拒的诱惑,她就像是仙子,可又不是圣经上的那种,她的气质,完全是来自东方国度的优雅。
满目的惊艳,自“波克”的眼中流出,本就漂亮的眼睛,此时更是大放异彩。沈桐招架不住这么明晃晃的眸光,轻轻咳嗽了一声,又低头继续轻抚着琴,只是没什么音节。
“看来,它找到了它的主人,只有你,才能让它发挥价值。”
被这么夸赞,沈桐反倒不好意思:“我不过是会些皮毛,能弹些曲子。”她感觉到自己的耳根开始发热。
当她想起那封信,才意识到自己一直要问的那个问题没问。
“对了,你是怎么知道我住在马科斯公爵家的?”
她可从来没告诉过他,自己住哪。
“波克”笑了笑,“巧合而已。”
四个字,再无解释。
沈桐对这个答案虽然不是很满意,不过也没什么。“送信的,是你那个朋友?”
“是的。”
怪不得塔瑞斯说古怪,她看那人时,也觉得古怪。
“这琴,本该是送你的,可想到你是在公爵家借住,这么贸然的带把琴回去,可能会不方便,不如。。”他蹙眉思考了一瞬,“以后,我们可以约在这里,听你弹琴。”
他不知道,其实沈桐的房里就有一把古筝,然而,沈桐却下意识的答应了,不知道为何,看着他的眼睛,她竟不忍拒绝。
沈桐回到公爵府,刚进厅里,只见海伦妮眼睛通红的坐在沙发一侧,马科斯公爵一口接一口的吸着烟斗,满脸无奈的愁容,而卢朵维卡夫人,则站在桌前,气的发抖,指着桌上的一张被展开的信纸:“奈奈,我绝不会同意,即使,这是上帝的安排!”
“妈妈,我求您了,求求您了!”海伦妮扑通一下,跪在母亲脚边,悲痛的祈求着。
“奈奈,如果我同意,我们就会违抗你索菲姨妈的王令,我们得罪不起奥地利的皇太后!”
“您去求求她,告诉她,我有了喜欢的人,我不想嫁去奥地利,巴伐利亚还有那么多的公主,为什么非要选我?”
海伦妮擦擦眼泪,试图想说服自己的母亲,可卢朵维卡夫人却沉声到:“因为,她最看重你。。我们已经定下了订婚日子,奈奈,你死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