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吃罢饭,跟王敬文分别,我独自一人溜达在校园林荫小道时,才想起来还王海桐钱的事情来。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个猪脑子。
下午只有两节公共课,我纠结着还要不要去,最后自己劝自己说,好累,回宿舍睡会把,反正是公共课,上不上都无所谓。正要转身去宿舍,手机铃声响了,是刘彦的短信,她问我在干嘛,怎么没来上课。
我晕,我难得逃一次课,她难得上一次课,竟然撞上了。
我回短信给她,说累了,要回去睡觉。
她的短信很快又来了,别睡了,快点来上课吧,我一个人好无聊。对了,买了你最爱吃的椰子酥。
我承认我是个吃货,她的椰子酥很有魅力。
本来大公共课上课的学生就不多,何况又是这么热的下午。教室里稀稀落落地坐着人,带眼镜的公共课老师讲得心不在焉。刘彦坐在教室最后面的角落里,下巴支着桌面,手里拿支签字笔胡乱的涂抹。我悄悄地从后面溜进去,坐在她旁边的座位上,蹑手蹑脚的放下书包,书包里除了手机,钱包,钥匙,纸巾及一本背单词的书外,没有其他的东西。
我凑在刘彦的耳朵边问她发什么呆。
她没有回答我。
我看她还在本子上画着符,全部是些数字,从1到31,每个数字上还被划了道斜线。
我又问她在干嘛。
刘彦还是没有回答我,等了一会儿,看她在本子上潦草写了几个字:我大姨妈迟到一个星期了。
我也拿着笔回复她:正常啊,我大姨妈也经常迟到。
刘彦又写到:可以前我的都很正常,这次迟到一个星期很不正常。
我回复她:我大姨妈老迟到,我妈妈带我去看过大夫,大夫说前后一周属于正常范围。有时候心情不好,天气不好等原因也会让大姨妈不准。
刘彦一脸沮丧,刷刷写了几个字丢给我:丁思悦,你是真笨还是装笨啊。我是说我怕怀孕啊。
乖乖,我惊讶的差点叫起来,赶紧捂住嘴巴,四周忘了下,还好,没人注意我。
我的肌肉有点紧绷,拿笔的手也有点哆嗦:不会是真的吧。
刘彦写道:不知道,所以担心。
我懒得再写字给她了,直接问:“那怎么办?”
刘彦苦着脸:“不知道。”
我的脑子迅速的搜索以前看到的各种关于这个生理方面的处理措施,然后罗列了个一二三来。
我把嗓门尽量压得十二万分的低:“咱们去医院吧?”
刘彦使劲拍我的胳膊:“还没肯定了,去什么医院?”
那咱们下课的时候去买试纸,据说有种可以一测就知道有没有怀孕的试纸。
刘彦还是很苦恼:“买了,我跟周数三天前去买的,在他宿舍里,我们测过了。没有情况。”
我顿时感觉心里敞亮了:“那你担心个鬼啊?”
刘彦说:“可是大姨妈还是没来,我跟周数上网查了,这种试纸不是百分百灵的,有时候也有意外。”
我问她:“如果真有意外,你怎么办?”
刘彦更悲苦了:“还能怎么办?去医院流了呗,我爸妈要是知道我怀孕了,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想了想:“你们是三天前测过的?那咱们再测一下如何?就算有意外的情况,不可能两次测都有意外吧,如果这次测也没什么情况的话,就说明八成不会有你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刘彦点头。
估计这几天把她吓到了吧,我光顾着忧愁我拉赞助的任务呢,都没注意到她的变化。
再也没心情上课,匆匆收拾好书包,又猫着腰从教室后门溜走了。
好在药店就在学校大门口旁,不过,这边学生众多,我们都没敢“下手”,唯恐遇到了一个认识的,那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又顺着小巷子没有目的的走,走了很久,遇到了一个门面残破的药店,四顾望望,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我说:“咱们就这家吧?”
刘彦拉着我的胳膊说:“我不敢去。”
我无语:“你上次不是买过一次了吗?”
刘彦说:“那是周数买的,我在远远的地方等他。”
好吧,莫非也让我进去买,她在门口等我?
我一个大姑娘家家的,进去药店买测怀孕的试纸,想想都脸红,我老实地对刘彦说:“我也不敢去,要不,咱们把周数叫来,让他去?”
刘彦拉着我的胳膊不停的摇摆,一脸可怜相。
唉,好吧,又不是去死,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决定眼睛一闭,闯进去。
店里,空无一人,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妇女正在懒洋洋的看电视。我心里一喜,但是这种喜悦在那个女人问我要买什么的时候顿时变成了慌张。
我又哼哼半天说不出来话了。
女人估计看出了端倪,脸色有些复杂。
我又哼哼了一会。
女人重新坐下来看电视。
我头脑发烫,想要逃出去,可又觉得那样太不仁义了,算了,反正这个女人也不认识我。
我的声音不比蚊子的大,我说:“阿,阿姨,有没有,有没有,测有没有怀孕的~”
女人说:“你要测怀孕的试纸吧?”
我连连点头。
她伸手拿出两个盒子出来,眼睛还是盯着电视,头也不回地说:“一种5块的,一种15的。要哪种?”
15的肯定比5块的好。我赶紧说:“15的。”
付了钱,拿了那个15的立马跑了出来。
刘彦很崇拜的看着我,眼睛都能冒出心心来。
我把盒子塞给她,她赶紧塞到书包里,跟毒品交易似的,其实这个孤零零的巷子里,哪里有什么人呢。
没有做贼,心怎么这么虚呢?
买了试纸,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去找厕所了。
回学校肯定是不行。
我们俩决定去商场的卫生间。
出了小巷子,有个公交车站牌,有通往明珠商场的公交车。
等车,上车,然后在明珠站下车,然后直奔明珠商场的卫生间。
然后,再然后,我焦急地等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刘彦出来。
似乎过了很长时间,她还没有出来。
我心想,完了,莫非真得意外了。
我冲进卫生间,隔着门喊刘彦的名字。
刘彦开门。
我紧张地问她:“怎么样?什么情况。”
刘彦说:“还是只有一道杠。”
心里的石头落下来了,赶紧安慰她:“两张试纸都测出来没问题了,肯定没问题啦,你别瞎琢磨了。”
刘彦依然苦着脸,捏着那个薄薄的试纸说明书在我眼前摇摆:“说明书上说,有人要半个月才能测出来呢。”
反正现在还不能确定,担心也是白担心,我安慰刘彦,要不要去吃点好吃的?
刘彦没有心情,苦着脸一直嚷嚷着恨死周数了。
我说,恨他干嘛,还不是你自愿的,反正都这样了,大不了到时候去医院。
刘彦不再言语。
俩个人闷闷地站在天桥上看城市里的车来车往。
周数打电话来,问刘彦在哪里,他从外面回来了,等她一起吃晚饭。
我有些羡慕地看着刘彦,又觉得自己蛮可怜。
我的电话也响了,竟然是王海桐打来的。
“一起吃个晚饭?”他的声音很温和,有点像暖暖的春风。
等我放下电话,刘彦凑近问我,看我的眼睛里满是狐疑:“谁的电话?”
我告诉她是王海桐的,刘彦又很狐疑:“你们俩什么情况?”
我摇头,没什么情况,就是今天中午在岚山海滩等公交的时候遇到了,搭了他的顺风车回学校的。
刘彦所有所思:“我觉得没有没有那么简单。”
不再继续讨论这个问题,我也觉得没有必要跟王海桐走得太近。拉着周数向公交车站走去,走着走着,脑袋里突然冒出个想法来,如果我也怀了孕,白松的孩子,我会不会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