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士梁不得不承认自己败了,他实在摸不透眼前这个女人,看着她高傲的背影,很难和她婴儿肥的天真脸联系在一起。有多少人眼巴巴地想和久远集团合作,有多少人想设计久远房产的广告来一夜成名,有多少人对他恭恭敬敬,唯唯诺诺。
可是这个女人可以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这个女人可以随便一个电话就把他仍在一桌子乱糟糟的酒桌上,可以夜不归宿,可以和已婚男子共处一室,可以让高傲不可一世的周韵屈驾亲临,可以在大街上吵吵嚷嚷地打电话,可以肆无忌惮地狂笑不止,可以傻不愣登地看着婚纱店里的婚纱一看就是一个钟头,如果不是他好心过去骚扰,估计这个女人完全有可能睡在那件婚纱前。他从“西装事件”就开始打听她,昨天更是莫名其妙地参加他不屑一顾的小饭局。今天更是跟了她一路,他想说衣服不用还了,哦,不对,他在想或许是他出了错,或许是因为周韵,或许真的是因为周韵。
柳荫很久没有这么惬意随性地发泄一通了,当了几十年的乖乖女,听老师话,听家长话,听领导的话,听客户的话,听话听了三十年,她受够了!何止是憋屈了一早上的怨气,处处憋屈的她终于狠狠地把那些看不惯的,讨厌的,违心的通通踩在了脚底,她迈开大步精神抖擞地往前走着,太阳一转眼只露了半张脸,黄昏的风刮了起来,一扫午后的闷热,吹醒了她的烦躁。
自己到底生什么气?难道仅仅是讨厌么?难道因为他有钱?自己不做自然有人抢着做,干嘛要和自己的前途过不去?送婚纱?怎么不跟他说那件衣服就算抵了婚纱呢?越想头越痛,越想越懊恼,说到底还是他打扰了她的清梦,搅乱了她本来就模糊的美好幻想。
她无处可去,不知不觉地走到宋成的小区,周边还有很多正在造的楼盘,工地外围的广告牌一个比一个雷人,什么“世界那么大,我要小三房”、“男人女人都喜欢大的”、“我靠轻轨”、“你可以不买房,除非你搞定丈母娘”、“这次,真的搞大了”……她看了这些广告牌,对王士梁刚才的举动更是一肚子火。太阳一眨眼就落了下去,小区门口很多阿姨叔叔在拨弄音响,准备广场舞的音乐,来的早的已经开始跳了起来。
从市区走到这里实属不易,柳荫的脚和腿早都不听使唤了,火气也灭了一大半,她浑身冒汗,鞋子夹着脚生疼,她脱下鞋,咬咬牙坚持拖着不听话的脚挪到了宋成家门口直接躺了下去,天渐渐暗了下来,风一会儿便吹干了衣服和心头的火气,小区的路灯渐渐亮了,照着远处的路,一段明一段暗。眼泪像是开了阀,肆意逃串,原来没人陪伴的路是那么漫长,到底有多远才是尽头,让人走的泪流满面。
“柳荫?你,你躺在这里做什么?”一个中年妇女走近一看,喊了起来。
“我,我路过。”柳荫听见陈姨的声音吓得立马站起来背对着她抹了抹脸回答道。
“路过?你怎么知道这里的?”
“我,我正好路过。”
“成成知道你要来么?你怎么鞋子都不穿啊?还跟小时候一样呀?成何体统啊?”陈姨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心里很不痛快。
“我,我走不动了。”她红着眼睛略带着哭腔。
“哎呦,你就为了这点事情躺在我们家门口哭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家成成怎么着你了呢,从小我就跟你说要懂礼数,看着像是个挺乖巧的孩子。”
“我走不动了,能不能,能不能借点钱我打车回去,出门急。”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毫无骨气。
“唉!进来吧!进来吧!我真是服了你了!你说你一天到晚哭哭啼啼的干什么,再怎么伤心委屈也得躲在家里哭,再说了,这点点小事值得你在我们家大门口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