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沐夕家门,丝丝独自一人在街上晃荡。
两个小区隔得不远,步行回来半小时足够了,所以丝丝没打算坐车。她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在回想沐夕的话。这个张哈啰究竟想干什么?伤人家一次还不够,还想伤人家第二次,简直狼心狗肺!谁都想得到,他今天特意跑去向沐夕坦白,无非是借她的口转告给丝丝罢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真够用心良苦的呀!
丝丝虽然谈不上喜欢张哈啰,但还不至于讨厌他。她忽然觉得他有些可怜,为了所谓的爱,逼着自己去做一些不得已的事。可是,什么也不做,爱会自动送上门去吗?当然也不会。
丝丝又把自己绕进了问题的圈子里。最近,她经常绕这样的圈子。
从张哈啰那里,又想到沐夕。沐夕算是幸运的,这么快就把自己从淤泥深处拔出来了。的确,任何事情不必一条道走到黑,换一条路,也许更加地美好。爱过了,伤过了,想清楚了,明天又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丝丝就这么乱七八糟地想着。她的上半身基本保持不动,唯有两条长腿在机械地一步挪着一步。苍白的灯光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老长地,像一根细细地木桩。晚风吹过,乌黑的长发飘起,扬得高高的。裙摆裹住双脚,忽而往前,忽而往后。那模样很像西方油画里的主人公,带着淡淡地笑意,又像是淡淡的忧愁,如大理石雕像般冷峻的脸。
她喜欢一个人呆在晚风里,与空气分享欢乐和忧愁。累了,坐在路边的休息椅上歇歇脚。渴了,去路边小店里买瓶水。一个人,轻松,自在。上了立交桥。视野宽阔起来。远处的高楼大厦,高山轮廓,看得清楚。她趴在围栏上,向着风,伸长了头,努力让身躯更长。这样她就可以看多的世界。桥下,车流如一条河,闪着红色的,桔黄色的灯光,连成一条线,两条线,根本停不下来。看了一会儿,想着该走了。她继续向前走。桥上有几个摆摊的,把一些廉价的小商品铺满了半条道。他们趁着城管下班了,出来挣点生活费。哎,人活着都不容易呀。当你在为爱情神伤的时候,有人在为下顿饭没有着落而哭泣呢。
她快步往桥下赶,鞋根敲打在桥板上发出噔噔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异常的响亮。她有点不好意思。于是放慢脚步,尽量拖住鞋,轻轻地放下。就在她控制好音量同时,从桥底下,传来更加响亮的噔噔声,比她刚才的响多了。她释然地笑了,自己真是搞笑,笑自己那敏感的神经。也不再管鞋子敲得有多响,噼噼啪啪地往下走。
从下面上来的声音,从上面下来的声音,终于靠到了一起。两种声音似乎产生了共鸣,越发得响亮,仿佛非把寂静的夜吵醒了才罢休。丝丝停住脚步。她不适应这种没由来的吵闹。对方可能也意识到了,也停住了脚步。两人同时抬起头向对方望去。借着微弱的灯光,两缕目光相遇了。立刻,两人同时脱口而出对方的姓名。
“丝丝!”
“沙田!”
“你怎么在这儿?”两人不约而同地问出了相同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