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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凤凰将死

慕容绵绵原本还在挣扎反抗,一听到龙淼的话,仿佛像一个失去骨架的皮影木偶,纸片一般软绵绵的任他拖拽。

完了,王后的事到底是败露了,慕容绵绵心里仿佛有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不知道何去何从,慕容绵绵就这样被龙淼拎去了关雎宫,甩在了硬邦邦的地板上,地上除了她还有一副已经血肉模糊看不出本尊来的男尸,身上穿着侍卫的铠甲,韩卫脸色沉重的站在一旁,看到被拎进来的慕容绵绵时,眼中流露出惊痛的神情。

韩卫微不可闻的冲慕容绵绵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反抗,不要在这个时候激怒这个男人。

慕容绵绵从地上撑起身来跪好,等候龙淼的发落,她知道龙淼一时还不会拿她怎么样,只是他刚才迫人的气势,吓得慕容绵绵有些慌了神。

“太医使,你可知罪?”龙淼斜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仿佛一层冰冷的火焰包裹着他一般。

慕容绵绵强作镇定道:“臣只是将王后需要的药送过去仅此而已,毕竟,这奎宁还有治疗疟疾的作用,也不一定就是陛下想的那一种用途。”

龙淼深吸一口气,斜靠在龙椅上,修长的腿懒懒搭在前面的矮凳上,银灰缎面的鞋子在烛光下闪着寒光。

“慕容绵绵既然你觉得王后得的不过是寻常的疟疾,为什么不敢走太医院的药库拿药,而从自己的小药库里拿药呢?”龙淼冷冷看着她说道:“你以为这姜国有什么事是可以瞒过我的吗?”

疟疾大多发生在环境污脏的地方,在王宫,何况是凤瑶的住所,怎么可能得那种病。明显的强词夺理。

慕容绵绵垂下头来,到并不因为自己的谎话被拆穿的懊悔,在她简单的是非观看来,王后是弱者,龙淼是强者,龙淼一直在欺负凤瑶,所以她觉得自己理应帮助凤瑶,说点谎又有什么紧要,只是龙淼可能什么都知道了,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为凤瑶稍微开脱一些。

慕容绵绵抬起头来迎着龙淼的目光说道:“陛下,王后那么爱您,是你伤了她的心,她才会铸成大错啊,如果,如果你以前哪怕有一点点关心她,对她的喜欢有一点点感激,今天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啊,她真的太可怜了,你饶过她,好吗?”

龙淼瞥了她一眼,傲然道:“孤的面子,凤家全族的命都赔不起。”

“除了杀戮恐吓监视,你就只有这些手段了吗?你以为你真的就是九州第一明君吗?或许帝王无情,可是那无情是因为对天下的大爱,而不是生来冷血,对所有生命的漠视。你一直很自豪自己拥有九州最强大的王国吧,可是你失去了所有可能爱的机会,现在的凤瑶,和当初的荣锦!”

慕容绵绵说完,觉得自己浑身都在发抖,一半是因为激动一半是因为恐惧,她敢说这些,除了眼睁睁看着凤瑶一步步走到如今田地的惋惜,还因为她脑容量比较少,当时说了,也顾不上什么后果了。

一个茶杯正正砸在了慕容绵绵的脑门上,慕容绵绵觉得晕头转向的没站稳噗通坐在了地上,摸着头委屈的看着龙淼,平时龙淼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吓唬吓唬她就完了,从来没有真的动过手。

龙淼气急了,一失手没想到打的那么准,心里紧张了一下,可是他刚发作完,自然不会主动过去关心慕容绵绵,不然这一国之君的脸往哪里搁,他不动,韩卫和万德自然也不敢过去看看慕容绵绵到底怎么样了。

大家都这样僵持着,慕容绵绵因为痛的本能,眼睛开始湿了起来,她眼睛一湿,心也跟着湿了起来,觉得委屈极了,大颗大颗的泪珠就开始往下掉,一面掉一面抽泣着。龙淼有些不知道如何收场,其余人更是觉得圣心难测不敢妄动,于是关雎宫出现了一个空前绝后的画面,所有人,包括龙淼都安安静静的看着一个女孩哭,这里死过人,决定过姜国最重大的事件,甚至这里也是整个九州的核心,却从来没有如此无措过。

僵持的太久,慕容绵绵都哭累了,还是万德终于领悟,端了点心来给慕容绵绵,慕容绵绵一面啜泣着一面开始大口大口吃点心,哭那么久实在耗费体力,吃的噎住了直咳嗽,万德忙递了些茶水给她,慕容绵绵吃饱喝足,心情稳定了一些,待她吃完发现整个宫殿里只有龙淼和她两个人了。

她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其余人的退出估计是不想知道太多让龙淼觉得丢脸的内幕,龙淼一向心高气傲一定会把这些知道的人统统杀掉的,慕容绵绵觉得自己就是那个不得不知道的倒霉蛋。

“你觉得孤冷血?”龙淼问道。

所谓勇气,那得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慕容绵绵吃饱喝饱那份孤勇早混着美味冲到肚子里去了。

“也,也没那么冷血。”

“孤待凤家不薄,他们为何如此待孤?”

“王后,王后她真的是个可怜人。”慕容绵绵看着龙淼确实很难受的样子为难的说道。

“凤瑶的结局,是她自己选的。”龙淼疲惫的说道。

“所以,王后必死无疑了对吗?凤瑶若有什么错,那也只是因为出生在凤家认识了你,并且无法自拔的爱上你,难道爱一个人,就该死吗?”慕容绵绵激动了起来。

龙淼看着她,慢慢道:“有时候是这样的,爱一个人,比死还可怕,而且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眼前看到的样子,以后你慢慢就明白了。”

慕容绵绵松了口气,她还有以后,可是凤瑶呢?

“那王后?”慕容绵绵紧张的问道。

龙淼从袖口里拈出一包药,对慕容绵绵说道:“把这个给王后,她会感激你的。”

慕容绵绵刚进宫时,一群小宫女总是会凑在一起讲些宫中怪力神牛的故事,除却雪樱小筑,还有许多零星的骇人故事,这小纸包就是其中一个,名为解忧散,解忧散下肚,这一世便清算了。

慕容绵绵手一抖,解忧散从她的指尖掉到了地上,除却宫中的礼仪,慕容绵绵很少主动下跪,在她的心里也从来没有向任何人下跪过,可是这一次,她却跪了下来,磕头如捣蒜,求着龙淼说道:“陛下,我是个大夫,我只会救人,我求求你了,你就放过王后吧,她还那么年轻,你可以把她贬为庶人,逐出宫去,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呢?”

“那还不如杀了她呢,由你去,凤瑶多少死的安慰体面一些,死后她也会以王后的名义下葬,极尽哀荣。”龙淼从刚才淡淡的伤感中脱离出来,变得客观而冷静。

“陛下,那么你是不怪她的对吗?那她也一定要死吗?”慕容绵绵哭得惨兮兮的问道。

“孤不怪她,是因为我对她没有感情,而她却必须死,只有她的死,才能维护孤的名誉和她凤家的荣华。”龙淼淡淡道:“你不去也可以,时机一过,她连自裁的机会都没有了。”

慕容绵绵无力反驳,拿着那包解忧散出去了,她觉得失魂落魄,不知道该如何看待眼前的局面,无论站在任何一方,她都觉得说的通,以龙淼的处境,能做到这个地步,也算是大度了,以凤瑶的经历,落得这个下场又何尝不凄楚,偏偏要她这玻璃小心肝夹在其中为难死了。

慕容绵绵就在凤瑶的宫殿外徘徊了个把时辰才终于鼓起勇气

凤瑶那曾经美轮美奂的宫殿,短短时间已经破败的仿佛被火烧过一般,凤瑶是个体面的人,她多爱干净啊,这一次,怕是从心里都死透了。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曾经名动天下的瑶池凤仪,莲叶已经枯萎,花朵也因为没有及时清楚,散发出腐烂的味道。

慕容绵绵越往里走越觉得气氛不对,原本纠结缓慢的步伐,一路小跑冲进了主殿,门槛地板已经落了灰,慕容绵绵心里一紧,难道自己来晚了?以凤瑶的心高气傲,怎么会允许自己现在这么耻辱的处境。

凤瑶有一张很大的床,四处悬挂着雪青色的帷幔,风一过袅袅绕绕的飘荡着,凤瑶穿着大红的衣服盛装躺在自己的床上,双手端正的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满头珠钗,躺在一片火红的衣服里。

慕容绵绵惊讶的看着眼前美的不真切的一幕,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唤了声:“王后?”

凤瑶长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费力的睁开了眼睛。

慕容绵绵松了一口气:“太好了,你还活着。”

“是绵绵来了。”凤瑶轻声道。

“你怎么了,为什么这么虚弱?”慕容绵绵看着凤瑶脂粉都掩盖不住的苍白脸色,明白她已经大限将至。

“我一直在等你。”凤瑶慢慢抬起手,慕容绵绵忙跑过来拉住她的手。

“你说,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为你去做。”慕容绵绵声线有些发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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