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
两道窈窕的身影轻巧的在各家各户的屋顶上行走,最终这两道身影停在了一座飞檐重瓦的房顶上。
这座房子外面被重重叠叠手握兵刃的兵士包围着,但是没有一人发现蓝兮和未央此时已经潜入了户部尚书府。
“你先去库房看看有没有步摇的消息,注意安全。”蓝兮对未央道。
“是。”未央起身消失在了夜色中,蓝兮犹如一枚绣花针般的轻巧落地,没有引起很大的声响。
房中烛火通明,显然尚书大人依旧没有睡,房中依稀传来人言之音,蓝兮小心翼翼的上前,蹲在墙边,侧耳倾听,果然是两个人在交谈。
其中有一名男子语气甚是恭敬的道:“大人,您的寿辰将至今年还似往年一般?”
尚书大人长叹了一口气:“还是如以往吧,谁叫我命不好偏偏离太后娘娘的寿辰几天。”
“大人话是不能这么说的,您这是福气。”那人随后又道,“属下有一事不明白还想请教大人。”
“说。”
“今年的请帖是否还要邀请修罗殿的鬼王?去年他可是看都没有看一眼。”
“写一份送过去,来与不来都是他的事情,只要我们不乱了礼数便好,难不成你还希望就连皇上寿宴也能拒不前来的鬼王能亲自来给本官祝寿不成?” 户部尚书自嘲的笑了笑。
“下官并不是这个意思。”那男子答应道,“大人,属下不才听说边外来了一个绝世的美人,有一次属下正巧路过,真的是绝代风华,不知大人可有兴趣一见?”
这番话果然是提起了尚书大人的兴趣:“真有此事?”
“若是大人不信明日便可以去瞧瞧,若是貌艺双绝的女子不妨带回府上好好的供着,等到寿宴那日可以给大人好好地长脸。”
“这提议甚好。”
蓝兮听了一会,若有所思的走至庭院之中,环顾四周院中倒是以假山石为著,参差交错,若隐若现仿佛全都浸染在了如水的月华见了。
忽然一声虽为细小的声音传至蓝兮的耳中,立马警觉了起来,掌心朝地,运功夹起一颗石子,朝房顶之处弹过去,蓝兮并没有看那一处。
上头的人好似不会武功,吃痛的惊呼一声,竟然滚了下来,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惊起了,房里的人的注意,蓝兮还没有来的急反映,便被人捂了嘴拉倒一处假山后,正是方才从屋顶上滚下来的人。
“何人在哪?”一声怒喝传来,蓝兮听声音便知是房中与尚书大人交谈的属下。
那男子并没有出声,只是过了一会才学了一声猫叫,但这声猫叫十分的奇怪,好像还夹杂着狗的叫声,混合在一起犹如是猫狗在打闹嬉戏,逼真异常。
那个属下有些的相信了,转过身去对尚书大人道:“回禀大人应该是晚间的猫狗在打闹。”
“夜色也已经深了,你就先回去吧,明日再谈。”尚书大人道。
那属下将信将疑的走了:“是。”
假山后,蓝兮依旧被那男子捂着了嘴,那男子也许是忘记了有她的存在,看着外面人的一举一动。
蓝兮恶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经不起痛,小声的低呼一声。
“有人!”那个属下立刻听见了,大喝一声,并朝假山这边走来,那男子立马扯掉了蓝兮的黑色夜行衣,将衣领拉开,白若凝脂的皮肤在夜色中若有若无的泛着盈盈的白光,诱人至极。
那男子的衣服本就宽松,穿在他身上更显风致慵懒,他这般轻轻一扯,便露出了大半个雪白的胸膛,结实如玉。
然后很快的将蓝兮压在身下。
“你要干什么?”蓝兮皱了皱眉,以掌为刀,正准备袭向他的后颈,就听见那人轻声在蓝兮的耳边道:“若不想被抓,就配合我好好演戏。”温热的气息顿时萦绕在蓝兮的耳边。
那属下行至假山后,望见衣冠不整的两个人,一时间有些的发怔,不知该如何是好,但很快又重整威严:“尚书府早就有规定下人之间是不允许……”
“是谁告诉你本王是下人的?”那男子傲慢的从蓝兮身上起来,很是体贴的将衣服盖在蓝兮身上,随后拍了拍染上了灰尘的衣服,站起了身,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的那个人,一脸的不爽。
尚书大人手举了一盏正灼灼燃烧的红烛出来,见到那男子,立刻诚惶诚恐的下跪:“不知十四王爷深夜到访,下官见驾来迟,望王爷恕罪。”
王爷?蓝兮借着烛光,打量了眼前的这位男子,五官精致深邃,身形修长,是难得一遇的美男。
“你毁了本王的兴致,应该怎么罚?”
尚书大人当即道:“这户部毕竟掌管着一国的钱财,下官怎么能疏忽?自然是要警觉些的。”
“也罢。起来吧。”
“不知十四王爷深夜到访户部可是有何事?”户部尚书问道。
那个被称为十四王爷的男子摇了摇手中的镶金乌骨木扇子不急不缓的道:“本王正与本王的爱姬一同赏月,没有想到按耐不住才借用你的尚书府一用,如今反正本王的兴致全毁了,就回去了。”说着便附身扶起蓝兮,因为有烛光的缘故,一时间看清楚了蓝兮的长相后,伸出去的手微微的颤抖了两下,但是很快就平静了。
“下官恭送十四王爷。”
“不必了。”那人懒懒的挥挥衣袖,优雅的打着哈欠朝们外走去。蓝兮给潜在黑夜中的未央一个眼神。
夜已深,人已寐,路上空幽无人,蓝兮忽然想到了景陌,同样的黑夜里那个含着浓浓醋意的吻。
“你跟着我干什么?”蓝兮突然发现那个男子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那男子含着笑:“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个故人……”
蓝兮很不客气的打断:“抱歉,我是蓝兮,仅此一人,不曾与谁相似。”
“蓝兮……”那男子若有所悟的念了一遍,“遇秋曲。”
“你这么晚了怎么在户部尚书府?”遇秋曲好奇的问道。
蓝兮勾唇一笑,百魅顿生:“你堂堂一王爷大半夜的也不是翻人家的墙?”
“罢了,后会有期了。”
遇秋曲一进王府,就见得贴身的侍卫小苏正急匆匆的安排人手来寻自己,小苏一见到遇秋曲连声的抱怨:“王爷,能不能不要每次都大半夜的出门……”
遇秋曲拿扇子敲敲小苏的脑门:“你这是怕你家王爷被那家姑娘劫走啊?”
“您都已经三十了……”
遇秋曲听后一双美眸间的笑意愈发的深了:“小苏,有时候糊涂一点也未必不是坏事……毕竟本王是皇兄里头最年轻的不是?”随后看着小侍卫急的快哭出来的样子,敲了敲小苏,“让大家都散了吧,这么晚了,都去休息吧,本王也是累了。”
遇秋曲坐在桌边,望着桌上摇曳着的蜡烛,失了心魂。
是不是自己糊涂了这么久,也应该醒一醒了?
是不是自己糊涂了这么久,也应该醒一醒了?
指尖突然用力的扣住了桌上上等的青花瓷杯,眸间一闪而过得是狠戾之色……
两国边境,来往的大多是有钱的商富,于是不少容姿出众的歌舞伎在此处卖唱,路过的商人无一不喜欢去这烟柳乡看一看,若是看上了里面的哪位大可以出高价买下来供自家府中享乐。
寻云楼不管是白日还是黑夜都是人流络绎不绝,九尺高台上美人的红衣风致,婉转的歌声伴着半遮眉目的美人美妙的身姿,引得过往商客驻足为搏红颜一笑掷千金。
游人如织,欢声笑语。
蓝兮透过重重曼曼的帷帐看了一眼台下坐着的商人,直到远方有一顶轿子缓缓的抬着出现在众人面前,轿帘上赫然的印着一个“户”字。这便是户部尚书的车轿了。
众人见状纷纷起身,恭迎尚书大人的车轿,从车上下来是一位年近中年的男子。
蓝兮理了理身上华美的嫣红长裙,拽地三尺,裙尾绣了翻着金边的花纹,更加衬得她魁魅无比。
她看了看对面的未央,示意她可以开始了,顿时间就听得帷幕后面众人发出的阵阵惊叹之声,就在众人的目光全被漫天漫地的纯白色的花儿惊叹住时,一曲清歌有若是从远远地天边传来一般,空灵之中带着魅惑。
目光再一次的聚焦在舞台上时,蓝兮已经怀抱了一把琵琶,悠闲地坐靠在舞台边的栏杆上,漫不经心的拨弄着琴弦,开口开始了一阕忧伤清泠的歌曲,座下之人无一不听得昏了神,“把酒临风,醉又何妨……寒来暑往,莫失莫忘……”一方红纱,遮住了一张举世无双的容颜,但仅仅是一双含魅的双眸,顿时间就勾去了不知多少人的魂魄。
渐入佳境间,突然听得一声脆裂的瓷杯破裂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气氛,蓝兮之间一滞,停止了歌声,看向摔碎酒杯的那个人。
全场人都用一中,不甘的眼光看向那个人,蓝兮扬了扬下巴,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那个慌张的打破杯子的男子,竟然是遇秋曲!
蓝兮从他的眼神中体会到了一种惊讶和一种复杂多样的感情结合在一起的情感,这是正常的里头有反应的表现。
“那位客观可是出什么问题了?“
蓝兮假装不认识他,出声问道。
只见遇秋曲摇了摇头,眼神还没有从方才的震惊之中缓过神来,局就僵在了那里,蓝兮怀抱着琵琶但也不弹了,只是一愣不愣的看着遇秋曲,面无表情。
寻云楼的云娘,终于走出来打圆场:“也可能是方才使兮儿姑娘受到了惊吓,恕罪,恕罪。在场中人可有看上兮儿姑娘的,老身在这风沙之中也算打滚多年了,也从没有见到过有一姑娘能比的过她的呢。”云娘亲昵的搂过蓝兮的肩头,“这般的美人就算是放着也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尚书府大人素来就喜欢歌舞,府中的姬妾都是在整个西隐都是闻名的,朝中诸臣皆以看过户部尚书府的歌舞为荣:“如此美人岂可辜负,她我们尚书府承包了。”
蓝兮静静地离在一边,听着他们的谈话,面上虽然没有什么变化,眼底带上了一层深沉意蕴。
“多谢大人。”蓝兮袅袅的屈膝答谢。
在人群中的遇秋曲开口道:“尚书大人府中歌姬成群,但是本王偏偏是喜欢上这位姑娘,不知大人可否舍得割爱让给本王,本王自当感激不尽。”遇秋曲目光灼灼的盯着蓝兮,收起了平常一副游手好闲的样子。
尚书大人有些的为难,他是爱美人,但是对方是皇亲国戚,不让也得让:“王爷说笑了,哪有割爱不割爱之说,这规矩本就应该是下臣让王爷的。”尚书大人拱手相让,心里却是十分的不舍就这样的放过一位绝世的美人。
蓝兮秀眉一蹙,暗暗的瞪了一眼遇秋曲,她好不容易的终于可以入了尚书府的大门,瞬间就被遇秋曲击得粉碎。
不久之前在尚书府偶遇的一幕历历在目。
遇秋曲看着台上站着的绝世艳色美人:“不知姑娘可否愿意?”
蓝兮还没有想好下一步棋该怎么走的时候,一声令人不禁的想到广阔无垠的冥间的声音悠悠的传来,犹如是沐阳之际穿过晴天的一道冷风:“十四王爷想要本王的人,为何不事先派人通知一下本王?”
只见一道银色的身影快速的闪过,带着一股毁天诛地的气势,还没有看清楚,蓝兮就被卷入一个冰冷的怀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