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不动声色盯着他,丁武臭骂我一顿,说我是故意装怪,嚷着:要走就快点,我可进去了啊。
没办法,我只好跟着进去,进去看了下,这墓室并不大,很是普通,里面全是水,不像是那种能迷路的地方。
再往前走,丁武停了下来,低头捡起了一串猪牙。
丁武拿着法扇就说这是沙巫牛的,我走上前去,看了下确实是沙巫牛那老孺子的东西,沙巫牛一直戴在手上。
猪牙都在,人却不见了踪影,丁武不由得紧张起来,陷入了疑惑中。
他嘀咕着说:沙巫牛不会掉到了暗河下面吧?
但他很快有否决,说这墓室下虽然有暗河,但连接口就碗口那么大,要能掉下去,整个墓室都会给水淹没。
在墓室里找了半天,我都是怯生生的躲着丁武,担心他是鬼附身,而那沙巫牛怎么也没找到。
丁武拿着沙巫牛的猪牙琢磨起来,原本很平常的动作,我却感觉很害怕,这可能就是惊弓之鸟效应吧。
我说找不到算了,先出去,丁武跟着我就出去了。
出去后,我再一次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丁武,说真的看到女鬼陈洋了。
丁武坚定说不可能,我又跟他讲昨晚他梦游,一直念叨着陈洋的名字,他打死都不信,说自己从来就不梦游,连说梦话都没有过。
我拿着羊皮卷,又想起昨晚沙巫牛坐在地上,怪异的念叨的情形,就问丁武沙巫牛懂不懂彝文。
丁武一口咬定没有人懂,还说这考古队里要是有人懂彝文,那要他来岂不是多此一举么。
话虽这么说,但昨晚我确实看到沙巫牛不停的翻着嘴皮子,在念叨羊皮卷上的文字啊,好像真的能读懂。
总总疑团包裹着我,之前丁武还能和我并肩作战,现在他根本不信我了,搞的我有些头大。
沙巫牛不声不响的就消失了,考古队的人来了后也没怎么过问,都说他这人怪,装疯迷翘的。
丁武还算仁义,等到中午吃饭,发现沙巫牛还没回来,就给沙巫牛亲人打了个电话,询问沙巫牛的下落。
电话那头的人说根本没见到沙巫牛,丁武就把情况反映给了考古队。
考古队的人都没在意,唯独我担忧。我其实也没必要担心这老家伙,他对我也不咋地。只是想到这一连串发生的事情,就会去联他会不会被女鬼吃了,还是怎么的。
我一个人闲的无聊,就窝在帐篷里面翻看那羊皮卷,拿着考古队里的《彝汉词典》翻译起来。
对照着字典,前面的段落和丁武给我说的一样,都是介绍毕摩由来,‘克滋’之内的东西。
慢慢的我也看到了关于介绍白面子的那一段,说的和我见到的别无二致。
丁武一伙人在外面抽着烟,开玩笑说沙巫牛会不会真死了,有的人又在说沙巫牛平时就喜欢装神弄鬼的,估计是脑子短路,几天就会回来。
我没有出去参与他们的话题,而是被一处特别难解的念白卡壳住了,我不断的读着这段文字,配合着《彝汉字典》,可就是弄不懂其中的含义,但却能别扭的读出音调,这有点像学渣们读英语。
我是那种执着的人,弄不懂的必须弄懂。下午收工的时候,我把丁武找了过来,让他翻译。没想到丁武这个专家,居然也整不懂这几句生僻的文字。
不过这小子机灵啊,不想丢面子,就跟我扯说这可能是一些专业术语,无关痛痒,就好比文言文里的“之”语气助词,无实在含义而已。
我没有戳穿他,也看不下去了,晚上又去逮白面子。静静的呆坐在河渠的对面,整整一个晚上都没有动静,渔网也没有脱离捆绑的树干。
接连两个天都是如此,渐渐的,我对白面子失去了信心,想着这回完蛋了,之前放走了这畜生,肯定他们就不会再来。
于此同时,我的‘克滋’又开始发作了,把我整的焦头烂额的。大半夜,我嘶吼起来,蜷缩着一团,丁武看着我也棘手。
我不停的翻身,那羊皮卷就从我怀抱中掉了出来,在月光下慢慢的张开,我瞟眼莫名的就开到了那段拗口难解的念白。
然而,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我盯着那段念白时,;克滋‘就有所减轻。
起初,我并没有觉得,看一眼也就继续捂着肚子,嘴里啃着羊骨头。但是接连几次,我发现不对头,于是就死死的盯着那段念白,嘴里胡乱的念叨起来。
丁武看神了,问我在瞎说什么,我没理会他,我只想减轻自己的痛楚。就这样持续了个把钟头,克滋总算暂时的消失了。
我跟丁武说是羊皮卷上的念白帮了我,丁武说我扯淡,说这东西他都翻译不出来,我看着能顶事,那还抓毛的白面子啊。
说来也是,外婆是明确告诉我了的,务必要抓到那畜生,不然我克滋是解除不了的。
我带着侥幸心里,想实在不行,老子就一直读这难懂的念白,这样至少可以拖延时间。
然而,没想到的事情发生了,第二天克滋再次袭来,我又想读那念白。正在准备读呢,我看到河渠子里面出现了一段冥红的文字,写着:不要念,不要念。
这文字,让我马上联想到了女鬼陈洋,但我控制不住自己,跟着就念起来了,希望和昨天一样,压制住克滋。
而然,效果并不明显,没有昨天那么好了,虽然最后克滋消失了,但我发现自己本已没有流血的脓包,在不停的滴血。
要不是丁武脑子聪明,用还魂草给我止血,恐怕我现在也没有这个机会来跟朋友们分享我的故事了。
这一番弄下来,我莫名有些感谢陈洋,心想真该听她的。
想着当年全班女生都欺负奚落我家里穷,看不起我的时候,唯独陈洋没那么做,还拉着我参加了高二那年的火把节,我不免有些怀念。
这种怀念每个**丝都有,只可惜烟花易冷,人世易分。伊人如今香消玉殒,残留下我一身疲惫的躯壳,苟活在这人世间。
生,她没能明白我对她的爱;死,我更是不敢靠近她。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啊,此话形容我再贴切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