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青这么一问,瞬间就后悔了,她这么明显的心思,他明显是多次一问,说不定她会就着这次把话全部挑明,顺理成章地撵他走。
华纯然心里微微一沉,这件事,还是说开了吧!
本来她是想好好静静,理清自己的感情,想一个温和一点的法子,将他打发了。
虽然这个人平时每每气的她想挠他几爪子,但心里,还是不愿意伤他。可是她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只是下意识的认为自己现在还不能太过得罪他,凡事还是需要小心一些为好。
华纯然缓缓吸了口气:“是。”
华纯然回答得这么干脆,虽然有所预料,但是华纯然回答的这么干脆,还是令他痛心难堪。
“既然这是你所希望的,我依你就是了。你不必如此费尽心机。”怀青愣了好一会儿,缓缓道。声音有些喑哑,全不似平日里的清朗。
华纯然心底有些不适,看着他的背影,有些萧瑟冷寂,心里那根丝线骤然一紧,仿佛勒进血肉里,痛的发紧。
“纯然,你好好保重。”怀青说完,身形一闪,直接消失了。
华纯然:“……”
护城河江水滔滔,只余她一人了。
天地辽阔,华纯然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怀青会这么干脆地走了。
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赶过他,只是怀青的脸皮一向很厚,拿话根本赶不走他。打架她又远远不是他的对手,她倒是经常被他抓住,然后被他占了不少便宜。
他这次这么干脆地走了,是终于死心了?还是另有图谋?
明明已经达成自己的愿望,为什么她还是不开心?她脑子有病吗?
算了,管他在想什么,以他的本事,在这尘埃海横行无忌也没人能拿他怎么样。
华纯然内视元神:“喂,你家的徒弟没病吧?”她总感觉他不正常地说。
曲流觞无语,有些同情自己的徒弟了:“他没病,是你自己病了。”
华纯然俏脸沉了下来,丫的,果然是师徒俩,她是外人!
哼!枉她对他有相救之恩!养不熟的白眼狼!
华纯然赌气,撤出心神,身形一起,施展轻功,往一处山林掠去。
除去灵力修为,华纯然本身的功夫也极为不错,在山间几个纵跃,便翻过了一个山头。
她方向感极好,朝这个方位去,半天就能到天音谷控制的大梁城。这些日子游历,她也有些倦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这些丫头,所以想回去见见他们。
但是,华纯然还是低估了这个世界的危险程度。
不,应该是她本来很清楚的,只是因为几年都没有碰上一直妖怪,所以忽略了。
这个凡世的妖怪修为还不低。
所以,华纯然闻到妖气,直觉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张黑色的网朝华纯然兜头罩过来。
华纯然反应也极灵敏,缠在腰间的软剑弹出,剑华漫天……
黑色的网上似乎有腐蚀性的东西,锋利的软剑不但没有将网斩开,软剑反而被腐蚀了一半。
连精铁都被腐蚀成这样,要是被这网沾上一点,她的下场可想而知——
眼看黑网就要罩上她,华纯然默运灵力,却发现自己身上的灵力依旧无法动用,逃生无门。饶是华纯然横行惯了,心里也不禁一阵冰凉。
她是以原身进入尘埃海的,如果死在尘埃海,是真正的死亡。
她没有死在风云诡谲的青丘,却要死在她师父创造的尘埃海中吗?
黑网触到华纯然衣衫的一刹那,华纯然身上蓦然弹出一道金光,将黑网反震回去。
变生不测,暗算华纯然的狼妖被黑色的网套了个结实。
黑色的网沾上狼妖的身体,却没有被腐蚀的迹象,只是单独限制了他的行动能力。
只是一瞬间,华纯然就在生死之间打了个转。
华纯然毕竟不同于一般人,很快就反应过来,望向某处虚空,眸色复杂。
她以为他已经生气走远了,却没想到他竟然还一直跟在她身边。
堂堂三十三重天的仙尊,卑微到这和地步,让她都有些做梦的感觉。
怀青确实一直隐身跟着她。
上次,他放任她去青丘,结果她险些命丧三危山。所以,他再生气,再难过,也不敢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阿那伽创造的尘埃海,并不是想象中的安全无虞。
安全是相对的。从前华纯然在凡世逍遥无拘,是因为她再落魄,也还有相当于散仙阶别的修为,足以自保。而现在在这个和凡世一样的尘埃海,却是货真价实的普通人,连凌潇湘都不如。
这样的实力,如果没有他在身边,还是相当危险的——只可惜,安逸久了的华纯然显然忘记了这一点,才会做出横穿山脉去大梁城的蠢事来。
华纯然做了再错的事,他还是要为她收场子。于是,怀青一腔的怒火就发泄在了这倒霉的狼妖身上,手掌很辣的一覆,狼妖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就化成灰烬。
收拾完狼妖,怀青也有些迷茫无措,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和华纯然相见,思量再三,怀青还是决定暂时不见,他怕他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怒气,伤到她。
华纯然心情同样矛盾。
她的心并不是铁石做的,怀青为她做到这种地步,她心里不是不感动,但是,感动并不是爱情。怀青想要的,也不是她的感激和歉意——
怀青想要什么,她一直很清楚,但是,她给不起。
怀青虽然经常气的她跳脚,但是她的话,他还是很少违背的,要不要唤他出来?将他叫出来,她该跟他说什么?
“怀青。”华纯然还是决定将某条龙叫出来。毕竟他救了她一命,于情于理,她都是要和他说声谢谢,他要不要,不是她考虑的问题。
怀青隐匿了身形,没有出去。
他还是了解华纯然的,看华纯然脸上的神色,知道她只是想谢谢他而已。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她的感激。
清风郎朗,虚空中似乎什么也没有。
华纯然叹息了一声:“谢谢。”言罢,继续往更深的山林走去。
怀青额角青筋一跳,这死妮子,怎么还不长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