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纯然终于得了自由,看了一眼雪城和小安之的方向,有些忧心……
怀青俊脸微微一沉,衣袖下的手缓缓握紧。
华纯然似乎察觉到怀青的情绪有些异常,这才转头看向他:“怀青……”
怀青没有说话,身形微闪,瞬间出现在华纯然身边,抓着她的手诊了一下脉,脸色就更难看了。
华纯然有些心虚地看了他一眼,正想说什么,就被他瞪了一眼,瞬间噤声,一句话也不敢说。
“去安之那里。”怀青抿着唇。这家伙这么胡来,一定得将她扔出这个战场。
华纯然自然不愿意:“不行,这混账只有我能杀——”
他和沧涯打了这么久,身上的消耗一定极大,这样勉强出手,就算赢了,肯定也会对他有些损伤。
怀青微微眯着眼,瞧她。
这家伙,居然还有理由了?是不是他太过纵容她了,才让她做什么事情都是这么不管不顾的?
她也不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情状?她那么好的医术都完全喂狗了吗?
华纯然知道自己已经惹毛了他。他当初答应了他不用道心种魔心法,但是,她也是没有办法啊!
如果在那是她不用道心种魔心法,只怕她会立时被夺了神智,夺了神智之后,她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情来,即使是她也无法逆料。
何况,当时要夺舍的是心魔老人,心魔老人有多恨她,他又不是不知道?
华纯然心里微微有些委屈。
微风拂过,一缕雪白的长发垂落在胸前,发尾微红,显得有些怪异——
雪白的……
他该不会是嫌弃她这妖仙的模样很丑吧?
沧涯并没有乘机攻击华纯然和怀青,反而远远地在一边看热闹,眼神高深莫测。
他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心了,但是……
沧涯微微闭了闭眼睛,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眼神重新恢复冷酷。
君怀青是应运而生的神,而他,是应劫而生的魔。
神与魔,如同白天与黑夜那样泾渭分明,只是,他远远没有神尊那么好的运气——
魔主之位的传承,注定了他的一生伴随着无尽的杀戮——
但是,无论是为了什么,杀戮都无法长久,渐渐的,他后来都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要杀人。
长久以来的杀戮耗空了他的内心,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否活着……
当然,天道不会让他真的不管不顾在六界乱开杀戒。天道需要的是平衡。
数千万年以来,战乱和兴盛交替出现,不过是神魔双方力量的强弱交替。
他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无休无止的杀戮,想寻得一个解脱。
他为此已经做足了准备,只要,只要纯狐翩翩继任他的魔主之位,他就能解脱,重入轮回,一切都能重新开始。
所以,他不允许纯狐翩翩一直被困在九曜梵天塔里。
只是,这位神尊似乎察觉了他的目的,一直试图将纯狐翩翩推离这个战场——
哈哈,他准备了这么长久的事情,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被破坏?
怀青和沧涯斗了这么久,双方的消耗都不轻,但是,这个沧涯是魔主,除了华纯然,唯有他能与之抗衡。其他人加入战斗,除了送死,没有任何意义。
他是无法诛杀这位魔主,但是,他可以封印,不过是麻烦一些而已。
怀青不理会华纯然,墨黑的眼睛里似有暗黑的漩涡,深不见底。
沧涯从来不是什么好心的人。不惜挨上他一剑,也要放华纯然出来,这反常的举动背后,究竟是什么目的?
华纯然在九曜梵天塔内,虽然没有自由,起码不会有什么危险,但是现在,他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他不在乎华纯然是仙是妖是神是魔,他在意的——如果华纯然是魔主,就无法和他在一起。
这是他无法忍受的,也是他的底线之一。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华纯然承袭这个魔主的位置。
华纯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很快就看懂了怀青的意思,不由得一脸黑线。
难道在他眼里,她就是个智障吗?明知道别人挖好了坑还傻愣愣地往下跳?
华纯然暗自腹诽,但是这种时候,她还是很聪明地不和怀青正面冲突,遥遥感应了一下安之的方位,瞬间更是无语。
她青丘的大神官还真不愧是路痴,本来他是可以去青丘的大帐的,但事,他不辨方位,居然走到万灵族的战线去了。
这个白白送上门的人情,白灵圣主自然不会错过。
白灵圣主大概是知道了某大神官这个毛病,很快联系了青丘方面的折笛,然后派人护送这位大神官。
说是护送,实际上是指路。
虽然各族的战线划分明确,但是最远的直线距离也不过百里,这点距离,对于他们这样的神仙并不算什么。
雪城大神官和安之回到青丘的大营时,华纯然也刚好到。
青丘军纪极严,即使是华纯然本人,如果没有持兵符,连她自己也无法进入军中。
虽然此时人人都认识这位大神官,但是他们并没有军籍或者官职,不得入大帐,只能算随军人员。
折笛看到自家帝君这副模样,也吓了一大跳。
尽管被吓了一跳,所有人还是很有默契地什么也没问,恭恭敬敬地请安:“帝君万安,少君万安。”
唯有安之高兴的手舞足蹈,直接从雪城怀里扑过来:“娘亲,娘亲……”
还有一个人也很高兴,就是被安之折腾了好几天的雪城。有种终于扔掉了烫手山芋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