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仞看起来似乎有些疲倦,撑着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样子。
只是把她扔到黑龙潭,只怕难以平息众怒吧!
他心里还是了解华纯然的,她虽然娇蛮了一些,却不是不知轻重,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
怀仞虽然强大,但是一边要应付万龙族的战事,一边要处理华纯然的这件事,还是感觉有些焦头烂额。
华纯然从小就是受不得气的,只怕在黑龙潭中也不安分,会和他厮闹——
怀仞这一愣神的功夫,殿外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有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进来,询问对华纯然的处置……
怀仞在万龙族还是有极高的名望的,即使如此,有些事情,也不能用武力或者名望去弹压,所以,怀仞也极为被动,废了好大的劲,才将打消他们立即当众处死华纯然的念头。但是,他们也要求他,必须给万龙族死去的将士们一个交代——
他们要华纯然去死的心还是没有淡,只是暂时让华纯然多活几天而已。
众长老离去后,灵舒从殿后出来,看着焦头烂额的怀仞,有些怜悯:“你又何必呢?”
“纯然不是那种人,只是现在情势危机,只能先委屈她。灵舒,别人我都不放心,你帮我照看她一些时日,别让人暗地里下手。”怀仞有条不紊地吩咐。
灵舒没有动,只是看着怀仞,暗金色的眸子里似有漩涡:“你和她都是归墟神龙,只能存一个,你这么卫护她,是想自己去死,好成全她吗?”
灵舒说的极为不客气,让怀仞瞬间变了脸色,厉声截断他的话:“灵舒!”
短短的一席话,却像是一个个惊雷,劈在她脑门上。
原来的华纯然是归墟神龙?可她现在是青丘的狐狸啊!
难道被关在黑龙潭的华纯然是被他们暗害了,才转生成她?
华纯然在他们们的交谈中,渐渐得知怀仞和六千年前的小纯然与普通万龙族的龙是不一样的。普通龙族人是父母生养的,而他们,是自万海之源的归墟里诞生的。
归墟神龙对于万龙族的意义非凡,却容不得有两条归墟神龙,即使同时出现了两条归墟神龙,其中的一条也必定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
怀仞一开始就知道事情的结果。
他害怕小纯然也是归墟神龙的事情暴露,所以,幼年的小纯然一直被怀仞藏在一个深谷里,在她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之前,不让她见到任何外人。
但是,他隐瞒得了万龙族人,却瞒不过天道,甚至后来,小纯然长大了,不再像小时候那样那么好哄,她会自己想事情了,不会事事都听他的了——
怀仞只能将她带出那个山谷,帮助她在这世间立足,结果他还没有帮她把威望竖立起来,就发生了这些事,让他措手不及。
天道不可违,即使偶尔出了差错,也会被无情地修正过来。
现在,小纯然这么多灾劫,大概是天道在修正这个差错吧!
华纯然在虚空中,微微叹息了一声。
看着怀青为了小纯然的小命,在那里焦头烂额的样子,忽然间有些明白她的父君母后为什么会对她这么严苛了。
无论什么样密不透风的保护,都不如让被保护的那个人强大起来——这种保护才是最为严密的,尽管过程不是那么美好。
怀仞和灵舒聊了一阵,怀仞终究有些不放心,去黑龙潭看了小纯然一眼。
华纯然的也身不由己的跟着去了黑龙潭。
黑龙潭是关押犯了大罪的万龙族子民的地方,环境说不上有多恶劣,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小纯然被关在黑龙潭的最底下。
小纯然被关进黑龙潭,自然是十分气怒。阴寒至极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透进骨髓里,而她又重伤未愈,在这种情况下,虽然没有人对她动刑,但是这种痛楚,却比任何刑罚都痛苦一万倍。
华纯然只是看了一眼小纯然的脸色,就暗道不好,这样下去,小纯然必定会留下病根的。
但是,她只是一个旁观者,是一缕误入六千年前的意念魂,什么也改变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事情发生。
万龙族医术废材的毛病也在此时显露出来了,看着痛的满地打滚的小纯然,都以为她是矫情娇气,或者想要博得怀仞心软,或者她是装病,待有人打开牢门,她好逃跑——
没有一个人看得出小纯然是真的在受活罪。
华纯然对于自己前世的事情还是比较好奇的,她每次问及六千年前的事情,怀青都是讳莫如深的模样——他越是如此,她越是好奇。
现在,她的意念魂阴差阳错地来到六千年前,她自然要看个明白。
果然,小纯然在黑龙潭待了七天。
七天里,第一天,她被黑龙潭里诡异的阴寒之气侵袭,寒入骨髓,让本来没有好利索的伤更是雪上加霜——
第二天,由于极寒,刺激了身体内部的机能,为了抵抗这种寒冷,她开始发热,烧的迷迷糊糊,依旧在执着地喊着怀仞的名字——
第三天开始,小纯然开始在牢里大喊大叫,说要见怀仞,然而,没有人理会她——
渐渐地,小纯然似乎灰心了。第四天,开始安静下来。
华纯然知道,小纯然不是想安静下来,而是她的身体状况容不得她再这么折腾,身上时冷时热,经脉中的灵力乱窜,要走火入魔了。
其实在这个时候,笑纯然心里,还是希望怀仞会来看她的,然而,没有。
时间一天天过去,小纯然也一天天心灰下去。
内心极度委屈和害怕,加上层层叠叠的伤病侵袭,第七天,小纯然彻底倒下了。
这一刻,她心里终于不再残留着侥幸了,也不再为怀仞找各种各样的理由来为他始终不见她开脱了。
她心里,只有愤怒和悲凉。
她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们凭什么这么对她?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会被这样对待?
在华纯然满心愤懑的时候,昏迷过去的前一刻,她终于见到了怀仞——她从小到大最为依恋,最为亲近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