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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西墨冰

西墨冰

刚出了村子,花千骨就换了男装,带着弟弟和东方分开了。虽然她并不讨厌东方,相反还有一些依赖感。但她更愿意自己独立游历人间,增加见识,多加修行,这也是师父对她的期盼啊。想到师父,心中的痛楚又变得真实起来,师父为什么要离开她?这么多年和师父一起生活,师父的一颦一笑,包括师父身上的味道都深深的映在了脑海里,可为什么这次离开后,自己连师父的样貌都不记得了?师父真的不要自己了吗?都是为什么啊?难道又是那个迷一样的过去?自己的病还没治好前就一直做着同样的梦,梦里一直有个白色的身影,后来她知道那就是师父啊。她一直不曾忘记的。现在也经常会做同样的梦,梦里那个洁白的像月光一样的身影,就这样的萦绕着,占据着她的身心。她一定要找到异朽阁,一定要找到师父!转眼出来都快大半年了,她是多么思念师父啊!

月光如华,夜空如幕。花千骨随着思念的倾泻,在月夜下拔剑轻舞。起先还是镜花水月,可兴致到处,剑招却随心意流转,潇潇洒洒,犹如一朵暗自绽放的优昙花,香气四溢,皎洁夺目,却也孤芳清影,冷洁傲霜。凌虚剑饱含灵气,随着主人的思绪在风中发出悠悠剑鸣:

花非花,月非月,恒古绵绵无期,天地造化独演。

怨憎会,爱别离,红尘一梦初醒,万境皆空清明。

迷迷蒙蒙,恍恍惚惚,日月盈昃,宇宙洪荒,瞬间归于无极。

衣袂飘飘,直看的人痴痴醉醉,寸寸断肠。花千骨只顾自己在月下尽性独舞,却不知此时看着她的却不止一人,却不说观微中早已失了心神的白子画,一直放心不下,暗中守护的东方彧卿,此刻同样心神荡漾的却还有一人-----墨冰仙。

东子画,西墨冰。当年蛮荒陷落,墨冰重回蜀山。却不想摩严会来求他。真的是好奇害死猫,直到再次无法自拔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究竟犯了怎样的一个错误。洒脱如此的他,还是恨了。恨了这天下,恨了所有这些逼死妖神的人。原本他已心如死灰,只想在蛮荒之地自我放逐,可天违人愿,还是把他拖进了这漩涡的中心。他告诉当年的妖神不要恨,不要放弃幸福的机会。可终究他还是错了,错的离谱。他怜惜的女人死在了白子画的剑下。直看到白子画疯癫入魔,他才感到一丝欣慰。他有一千个心思想要杀了他,可一道神谕,让白子画变成了一个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怪物,他知道自己再杀他也没了任何意义。两百多年上天入地的寻找,他也跟了两百多年。他现在活着的全部理由就是跟着他们,远远的看着,看着白子画找到轮回的花千骨,看着他们在云山,看着小骨恢复神智后的天真顽皮。看着想独闯世界的小骨的坚强与独立。他只想做个忠实的旁观者,只要远远的看着她成长,安好,足矣。他没想到在这样的月夜,小骨因着久远的基因,由情而发,居然演绎了一套如此出神入化的剑法,他就这样在剑波流转中轻易的失了心神。

“谁!”花千骨挥剑一指,月下出缓缓走出一个白色的身影,长发如瀑,眉目如电,如同从画中走出一般。

“师父?是你吗?“花千骨眼中满是疑惑和惊喜。

该死!”我不是你师父,请你看清楚了!“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把自己当成那个该死的人的影子!眼里隐隐有两团怒火。花千骨定下心神,眼前这个人的身影虽和梦中一样,但直觉告诉她这人确实不是师父,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师父那种熟悉的味道。不由得有些尴尬。转而又有些气恼”那你是谁?半夜三更,鬼鬼祟祟的在这里做什么?“花千骨气息方定,乌黑发亮的双眸圆睁,月光下洁白发光的面容略带娇嗔,和当年总是迷茫失神的妖神却是大不一样了。墨冰仙不由得哑然失笑。

看着面前的男子灿然一笑,仿佛满树的桃花缤纷,居然有些窒息的感觉。世间竟有如此美貌的男子。在记忆中,只有师父是最美的,可眼前这个人呢?难道会比师父还美吗?脸上微微一红,无端的竟有些紧张。

“快说,你到底是谁!”却是有些色厉内荏。哼唧感受到了气氛的异样,呜呜的低吼,瞬间变身为强壮威猛的神兽,双目如两道闪电,直瞪着眼前这个不速之客。墨冰眼里的笑意更浓,双手胸前抱拳,深深一揖”在下墨冰仙,在此见过千骨姑娘。还请姑娘原谅在下刚才的唐突。”

”你,认识我?“

”当然。“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

“姑娘放心,我无恶意,只是刚才见姑娘剑舞的精彩,一时动容,惊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花千骨知道眼前这人一定又是与自己的前世相关了,连她自己也不免对前世充满了嫉妒和好奇。

“你也认识我的师父吗?”

墨冰轻轻点头。

“那你知道他叫什么,能在哪里找到他吗?”花千骨急切的问。

“你师父曾经是长留上仙,叫白子画。没有人能找到他,除非他自己愿意。”嘴角有一丝嘲讽。

花千骨没想到对方回答的如此轻松。长留。白子画。原来自己的师父竟然是仙界第一大派的长留上仙。心下一阵欢喜。

这几日,每日都把师父留下的六界全书拿出来仔细阅读,关于六界的事情已然知道了不少,自然也知道了仙界的各大门派。长留山位于东海之上,弟子八千,是仙界第一大门派,仙术道法齐全,囊括百家之长,整个仙界都望其项背。其掌门就是白子画上仙,六界难逢敌手。没想到自己的师父竟然这么厉害,哈哈!可这个墨冰仙为何说曾经是呢?是了,师父这几年都和自己在云山,当然不可能再在长留做掌门了,可这又是为什么呢?难道也是和自己有关?”

“小骨,很多事到时你自会明白。今夜月色多好啊,我为你抚琴一曲可好?”

“好啊!”

虽然跟着七绝譜有学过古琴,但实操的机会并不多。自己很是喜爱古琴,现在能有人为她弹琴,自是最好不过。

琴声悠然响起,却是一首《潇湘水云》。一波音起,云山雾雨,碧波荡漾;烟雾缭绕,神仙美境;林间初遇,忧虑迷离。二波音叠,天光云影,水接天隅;浪卷云飞,风云涌起;气势磅礴,揪人心肺间,音波陡然一转,琴声呜咽,悲怆苍凉;云水奔腾思绪万千。三波音骤,水天一碧,寒江月冷,万里澄波,却孤寂寂灭,千般无奈,万般感慨,无力的余波荡漾,此恨绵绵。

我的星空漆黑一片,没有你,繁星不现;你的背影若隐若现,连呼吸都变得遥远;不再听,不再有,手里渐逝你温度;不敢看,不敢想,你的记忆变模糊。

紫罗裙,在风中,一伸手却一场空;眼角泪,在云中,一回忆就随风。还没说完的话,停在嘴边;未读懂你眼神,无限悲怜。

梦中紫罗裙飘向天边,转眼一切化作流年。

琴声嘎然而止,良久大家才收回心神。

花千骨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男人,要怎样的过去才能让如此潇洒倜傥的男人弹出如此断肠的琴声?!这背后又是怎样的故事?不敢问,不能问。忽然觉得,可能什么都不知道是最好的选择。

沉默了半响,墨冰把琴递给花千骨。

”这把琴你留下吧,就当是个见面礼。“

”初次见面,怎能收如此贵重的礼物?“

墨冰淡然一笑,转身离去。

“还能再见吗?”可为何要见呢?伸出的手停在半空,又颓然放下了。

我只想默默的注视你,独自拥有属于我的全部记忆。

紧紧抱着怀里的琴,仿佛还留着指尖的余温。看着白色的身影远去,却只是无语。悉心拂过琴身,却见琴角镌刻着绕梁二字。原来这把就是上古流传,琴音摄人心魄的绕梁啊。不禁咂舌,小心收入墟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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