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房看过了请柬,就让他进去了,里面是一个比楚府大四五倍的院落,走过院子,进入屋里,宽敞的厅内已经坐了好些人,楚南归与小柔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陆续有人走进来,或者三五成群,或者孜然一身,进入大厅之后都是互相打着招呼,看来彼此之间多是熟识的,楚南归坐在角落里,不引人注目,他也不认识什么人,倒是乐得清静。
厅里一片热闹,虽然大多不会很大声的说话,不过这么多人的低声谈论,也形成了一股嗡嗡的声潮,楚南归无聊之下四处打量,见到来人多数是年轻人,虽然言笑晏晏,脸上不经意都会流露出些许傲气,看来都是登州城里的年轻俊杰。
“咦,怎么还没有开始?都过去这么些时候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楚南归侧脸看去,见到不远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对身旁人说道:“去年的这个时候,已经开始了……不过今年倒是出现了一些生面孔,也不知有没有真才实学……”说着说着,他的目光朝着楚南归转了过来,一张满是疙瘩的脸庞闪入楚南归的视线,却是那位想吃白食的‘好朋友’正挚兄,刚才没留意,也不知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谭正挚一眼瞥见楚南归,脸上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了厌恶痛恨的表情,哼了一声朝着楚南归的方向大声说道:“也不知哪来的滥竽充数的家伙,子孟兄,你可曾认识?”
他的声音很大,引起了别的桌注意,目光朝着楚南归这桌看了过来,随即响起了轻微的议论声,似乎在相互询问楚南归的来历。
本以为这晚会多少有些趣味,结果没见到歌舞,没见到小品,更没有杂技什么的,这么一堆不熟悉的人干坐着,楚南归早就无趣得很了,若不是中途退场不太好,早就离开了,又碰到一个反感的人,心里更是不爽,听到谭正挚主动挑衅,脸上却不动怒,微微一笑:“谭兄当日身无分文,还不是照样在酒馆内大吃大喝,只是却不知道我走了之后,谭兄是怎么支付酒饭钱的?是不是按照我的建议,帮酒馆洗碗擦桌来支付那十八文钱的?”
谭正挚面色涨红,瞪着楚南归的目光恶狠狠的,仿佛想要用目光杀了他一般,楚南归低头喝了一口茶,哈哈一笑:“谭兄没钱付账却想白吃白喝,是不是可以叫做滥白充钱?”
厅内之人有对谭正挚的德行了解的听楚南归说得有趣,忍不住笑出声来,不明白的纷纷询问身旁之人,立时厅里一片热闹,看向谭正挚的目光不免都带着几分鄙夷。
谭正挚勃然大怒,拍桌而起,怒视着楚南归:“你东拉西扯的干什么?今日就说今日的事情,潘公公举办这个聚会的初衷,是为了陛下挖掘民间的有识之士,这厅内大多是饱学之士,你这等不学无术、满身铜臭的人投机钻营混进来,岂不是令这聚会初衷变味、令这厅内之人蒙羞?”
他说这句话,把厅内的人捧了一下,嗤笑的声音小了一些,有些颇为自负的人暗中点头,觉得他说得有些道理,好几双眼睛朝着楚南归射了过来,带着审视、好奇、不屑诸多情绪。
小柔气得满脸通红,楚南归却神态自若,不过心里也有些着恼,轻轻拿出请柬放在桌上,淡淡说道:“我的请柬在此,你若是以为我是混进来的,那么可以请主人检验一番……”
谭正挚冷笑道:“也不知花了多少钱弄来的……”
楚南归心里腻歪极了,这厮当初满脸得意的对酒楼小二说什么‘楚家大少在此,还怕没钱付账’,眼下又满脸不屑说楚南归花钱‘买的’请柬,却没想想他当时可怜巴巴的向楚南归请求代付十八文钱的模样,嘴脸转换之快当真是神鬼难测;以姓谭的这等品行,想来主人是不会邀请他的,定然是沾了旁边人的光才进来的,忍不住喝道:“就算用钱买的,你也拿一张给我看看!”
果然谭正挚张口结舌,说不出话了,他身旁的人似乎脾气甚好,在姓谭的说话的时候,不停在一旁低声劝解,见到这一幕站起来朝着楚南归拱拱手,一脸歉意说道:“这位兄台请了,正挚兄是与我一同进来的,他虽然说话有几分不妥,眼看晚会就要开始,咱们就此罢了吧,也免得让人看了笑话……”
楚南归不是得理不饶人的性格,听这人说得得体,哈哈一笑说道:“既然兄台说了,那就这样算了;正挚兄的性子我一向知道,本来就喜欢贪些小便宜、喜欢混些吃喝、喜欢混到这等聚会里面,却是没什么恶意的……”声音越说越低,最后轻声嘀咕:“正挚?正直个***……”
谭正挚嘴唇微微颤动,面色惨白,看来是气得不轻,只是他被楚南归抓了痛脚,继续说下去只有自取其辱,恨恨的转过头去,不再看楚南归一眼。
其他人见到没了热闹可看,议论了片刻就渐渐安静下来,突然一阵脚步声,正门大开,七八个人走进大厅。
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身材高大,看不出多大年龄,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看上去颇具威势。
方脸汉子的右首是一位留着三绺胡须、样貌清癯的老者,看上去颇为文雅,看样子是一个饱学之士。
左首则是一位身材矮胖、面白无须、脸上带着和煦笑容的老头,从他的服侍判断,应该就是那位潘公公。
但见方脸汉子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旁边的人也都在下首陆续坐下,这时,厅里响起了低微的议论声:“咦,这位是……”
“肯定是京都里来的钦差,潘公公与陛下感情深厚,每一年陛下都会派人来看看潘公公……”
“嗯,看样子身份很高啊,连知府大人与同知大人都坐在他的下首……”
“嘿嘿,那可未必,京城里来的,又是钦差,就算只是一个七品小官,那也必须得坐在上首的,毕竟代表的是皇上……”
那位矮胖老头站了起来,朝着厅内拱了拱手:“今日承蒙各位赏脸,咱家很是高兴,尤其令咱家不胜感激的是……”
潘公公这么一开口,厅内变得安静下来,议论声都消失掉了,但见他微微侧脸,带着恭谨看向那方脸大汉:“陛下……陛下派朱相公回登州看望老奴,今日顺便请朱相公看看咱们登州的名士风流,若是得到他老人家提点几句,那是你们的福分……”
厅内这些士子都是心高气傲的人,对于他们来说,文无第一,除非那些天下闻名的大儒或者是自己的座师,谁又能令他们服气?只是这潘公公身份超然,虽然心里对潘公公的话不以为然,却也没表露出来。
潘公公说了几句话,就转头看着那位朱相公,朱相公微微摇头,轻轻挥了挥手:“开始吧!”
点了点头,潘公公拿起桌上一张纸条,看了一眼念道:“第一题,是以‘春’来做一首五言律诗,时间为一炷香。”
小柔脸上露出了兴奋的表情,而楚南归却是有些意兴索然,前世是工科男,对于诗词并不喜欢,有印象的诗词,也多是东一句西一句的,难得记得一首齐全的,所以也就没有表现的欲|望;旁边桌上的人已经开始拿起桌上的纸张,提起了笔冥思苦想,此时厅内一片安静,若是离开太过显眼,暗自忖道等一会再找个机会溜走。
小柔见到楚南归东张西望,露出焦急的表情,轻轻拉了他一下:“少爷,您别看了,好好想一下……”
楚南归哦了一声,却依旧没有动作,小柔不好多说什么,见到谭正挚目光有意无意朝着这边扫过来,心里嘀咕:“少爷也真是的,您就算不想写,也弄个动作装装样子行不行?免得这姓谭的混蛋一会又故意找茬……”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有人写出了不错的句子,怡然自得,而有人感觉没有发挥出来,垂首顿足颇为懊恼,一个下人沿桌收取,一会功夫就来到楚南归身旁,见到楚南归桌上的白纸点墨未沾,不由一愕:“这位公子,时间到了……”
楚南归微笑着摇摇头:“我才疏学浅,就不贻笑方家了……”
谭正挚早就在暗中注视这个方向,听了这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哈哈,不学无术,莫过于此了,就算能混进这里,也总是会原形毕露的!”
小柔对谭正挚早就不满,听到他又出口嘲讽,秀眉蹙起,怒道:“少爷只是不想写,而不是不会写,也没有规定必须得写吧?”
正挚兄斜眼看了一下她,冷笑道:“不想写?嘿嘿,你家少爷肚子里有多少货色,我比你清楚,若是慢慢琢磨,或许三五天能写出几句狗屁不通的出来,现场作诗么?下辈子吧……”
楚南归淡淡笑道:“谭兄,不知哪日有空,咱们去尝尝十八文钱的酒菜到底是什么滋味,放心吧,我定然记得带钱……”
谭正挚被这句话呛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下人见到几人争论起来,也不再理会楚南归,走了回去,潘公公见到这边有些纷乱,脸上带着疑惑,询问了下人几句之后,轻轻咳嗽一声扬声说道:“准备开始点评,请诸位安静一下……”
……
(原以为好写,不过这种抄书的情节被写多了,写得好的也太多了,也许还有很多我没看过的,不过我很想写,也想写好,尽管全文修改了无数次,这一段我都保留着,所以纠结了三天,写了四个桥段,都不满意,纠结得脑袋发晕,头发又少了无数,为少去的头发求收藏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