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九九一年苏联解体后，随着经济的凋敝，很多位于西伯利亚的城市变成了荒芜之地，人们都离开那里去了俄罗斯西部。民房、工厂、学校、医院等都遭到了废弃，不计其数的机器设备、铁路道轨、废旧汽车、家具用品等都被四处丢弃。这些空无人烟的城市就像是“鬼城”，一座座破败的建筑矗立着，似乎在默默诉说着当年苏联全盛时期的辉煌。
俄远东的两位牧场主开着一辆拉达越野车，行驶在“鬼城”长满野草的街道上。司机是一位中年模样的高个子男人，大长脸，散乱的棕色头发披在肩上，旁边坐着一位身材比他略矮的魁梧大汉，圆眼睛大鼻孔，是个秃头。司机用他的长腿踩了一下刹车，对旁边的人说：“老牛，我们到了，应该就是这里。”
叫老牛的人向四周查看，说：“先转一转。”
越野车又开动了，沿着荒芜的街道在空城里穿行。大长脸司机说：“这么多年过去了，这还是第一次要和他见面，真是有点激动啊。”
老牛直视前方，说：“开好你的车吧，小马，你总是有这么多的感概。”
小马笑了一下，说：“老兄，你就不能感情丰富一点吗。”
老牛看了一眼司机小马，说：“你是说对一台机器动感情？”说完，两个人哈哈地大笑。
残阳染红了西边的云彩，在冰冷空旷的荒原里，巴德尔的那辆买来的二手车停了下来。他四处眺望着，远方的地平线直接与天相接。巴德尔闭上眼睛，像是在计算着什么，他的身体慢慢地转动，直到站定后一动不动地望着远方的某个点。然后他打开后备箱，给汽车加满油，开足马力飞快地驶去。
老牛和小马的越野车在空城里行驶，两边废弃的高楼破烂不堪。天逐渐黑了下来，车大灯照得前方通明。忽然，在一侧的破楼房里，飞出来一大团密密麻麻的黑影，黑影从越野车的顶上飞过，是一大群硕大的吸血蝙蝠。蝙蝠纷纷倒挂在临街的一棵棵大树上，黑影散尽后，一个倒挂在树上的人出现在眼前。来者面容狰狞，小眼睛尖嘴，腮部洼陷，耳朵又长又尖，皮肤粗糙起皱，头上一层稀疏的短头发，他消瘦的身体却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踏云者小马，触山者老牛，你们终于上场了。”
走下车，小马大喊：“原来是夜蝠老弟，你想我了吗，想请我喝点什么？”
夜蝠狞笑着说：“我想杀死你们，上演一出撕心裂肺的悲剧。”
小马笑了笑：“就凭你，还不是我的对手，回去多练练吧。”
夜蝠说：“小马驹，不要太猖狂，等会儿你就知道自己的结局了。”
夜蝠对老牛说：“触山者，没想到你也在此落幕。”
一直没有说话的老牛回答：“废话少说，让我看看你的本事。来吧，夜行者。”
夜蝠从树上悬浮在半空中，他的双臂和身体之间有一层薄薄的肉膜，说：“别着急，主角还没有登场，戏怎么开演。”说完，空旷的鬼城四周响起了狼群的嚎叫声。老牛和小马回头望去，在一轮刚刚升起的圆月下，一大群恶狼陆续出现在街道的尽头，一双双眼睛闪烁着寒冷的凶光。狼群簇拥着一个深灰色皮衣的男人，他身形健硕，脸色黝黑，眼角上吊，嘴巴向前突出，黑色油亮的短发蓬乱不堪。
小马对老牛小声说：“是狼王，老兄，看起来情况不妙。”
老牛低声回答：“我拖住他们，你想办法逃出去，必须和光之使者会面。”
夜蝠远远地就听到了他们的低语，喊道：“戏还没演完怎么能走，你们这两个可怜的角色，结局只能是死亡。”
狼群慢慢地逼近，包围了小马和老牛。皮衣男人伸出双臂，手上出现了两把半透明状的拳刃，外裹着一层薄雾状的黄色光晕，每把拳刃都有两根锋利的尖刺。他磨了磨牙，一声长嚎，大叫：“我，撕裂者狼王，宣布，盛宴开始！”说完，狼群疯了似地扑过去。
老牛双臂一举，手里出现一把半透明状的长柄大锤，其整体被一层黄色光晕包裹着。老牛双手舞动大锤，把扑上来的恶狼一只只打飞，狼王狂奔过来一下就扑倒了老牛。与此同时，密密麻麻的吸血蝙蝠组成一块黑色幕布，小马飞起一脚把越野车踢到空中，紧接着手里发出一个明亮的能量球击中越野车，汽车爆炸的火焰和碎片驱散了成群的蝙蝠。夜蝠扑扇着双翼，手里出现一柄长叉，叉头上是两根长长的尖刺，整个武器同样是半透明的，外裹着一层薄薄的白色光晕。他狞笑着说：“小马驹，你的死期已到，准备谢幕吧。”夜蝠在空中从下快速地俯冲，小马双手一扬，手里出现一根半透明的散发着黄色光晕的长棍。
巴德尔开着车在夜幕下的荒野里疾驰，他把油门踩到底，轰鸣的引擎声响彻旷野。他必须在今夜赶到坐标上的地点，与踏云者和触山者会面。汽车前大灯在浓重的夜幕下只是一个小光点，随着越行越远，逐渐被无尽的黑夜所吞没。
在废弃的鬼城里，老牛和小马背靠着背，大口地喘着粗气。老牛的胸口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流出闪着荧光的液体，还没落到地面就挥发在空气中。小马对他说：“嘿，怎么样？”老牛咬咬牙，说：“还……还撑得住，这头该死的野兽！”
撕裂者狼王的拳刃又尖又长，随着又一声长啸，他和夜行者各自从手中发出一个能量球，小马和老牛急忙闪开，能量球击中后面的楼房，两栋楼房轰然倒塌，扬起了漫天的尘土，原来的地方变成一片瓦砾的废墟。从弥漫的尘土中又飞来两个能量球，小马和老牛也奋力发出两个能量球，四个能量球撞击在一起，轰的一声，引发了巨大的爆炸。爆炸的余波把周围的野草杂树震得粉碎，风浪又卷起更多的尘土，爆炸点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坑。
狼王从漫天尘土中扑出来，又和老牛缠斗在一起，另一处的小马和夜蝠激战正酣。老牛用力一锤震开狼王，他低下头，头上钻出来一对尖尖的犄角，使劲地蹬着地面，狂奔过去猛撞到夜蝠的身上，犄角刺穿了夜行者的身体。狼王见状，集中全身的力量，两手发出一个更大的能量球，轰的一声击飞了老牛。躺在地上的老牛痛苦地呻吟着，狼王骑在他的身上就要下手。
小马大喊一声：“触山者！”然后手持长棍抡了一个大圈，甩开夜蝠，飞跑过去奋力一脚踹倒了狼王。受伤的夜蝠勉强飞到空中，张开嘴，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声波，小马挣扎着蹲在地上，用力地捂住耳朵，他把长棍使劲掷了出去，砰的一下，把夜蝠从空中打落在地。狼王凝聚精神，身旁出现了两只影子一般的黑狼，黑狼猛扑过去，小马飞起一脚把一只黑狼踢飞，另一只黑狼则死死地咬住了他的腿，无论小马怎么踢它都不松口。狼王趁机窜过来把小马扑倒，两把拳刃的四根尖刺直直地插进他的胸膛。
正在这时，一道闪电划过黑暗，瞬间击中狼王，他的身体飞出去老远。冷风悄然吹起，圆月被游荡的乌云掩盖，巴德尔在汽车灯光的照耀中终于现身。当狼王看到对方的时候，吓得居然爬不起来，他哆哆嗦嗦地向后挪动着，嘴里说：“不可能……不可能……这不可能……”
巴德尔一步步走近，狼王看清楚了他的额头，顿时松了一口气，站起来说：“不是他！”
巴德尔说：“对，不是他，我是光之使者巴德尔。”
狼王哼了一声，说：“那咱们就后会有期了。”说完，背起一动不动的夜蝠，钻进了浓重的夜色里。
小马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胸口的四个洞流淌着闪着荧光的液体，他已经死了。老牛缓缓地睁开眼睛，微弱对巴德尔说：“光之使者，终于……见到……你了……”
巴德尔查看了一下老牛的伤势，说：“触山者，别说话，凝聚你的精神专心恢复。”
老牛急问：“小马……怎么样……了？”
巴德尔面无表情地说：“踏云者已经死了，我会召集其他人的。”顿时，老牛昏迷了过去。
小马的长棍像空气般消失了，他的尸体也开始发生变化。一个光团从他的身体里飘出，飘到半空中逐渐发散，直至彻底消失。他的尸体开始紧缩，变得越来越小，最后缩成一个只有拳头大小的圆球。圆球被冰冷的夜风逐渐吹散，化成无数的细小粉末飘到空中，飘向远方。
巴德尔把老牛放进车里，汽车轰鸣着一刻不停地离开了“鬼城”。数天后，从未停歇的巴德尔开着车来到俄罗斯国界线的一个边防站。一名俄边防士兵象征性地敬了个礼，巴德尔没有理会他，猛踩油门径直冲过了边防哨卡。伴随着大声地呼喊，车后响起了零星的枪声。巴德尔目光坚定，双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要穿过前面辽阔的草原和戈壁，一路向南，去往那人口众多的国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