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依旧烟雾缭绕。
校长对眼下的环境已经见怪不怪了,依旧一脸严肃,看见牵着手的情侣并没有动怒,缓缓说道:
“既然你们愿意这样,那我就和你们立下一个约定,怎么样。你们现在可能不懂什么是爱情,但我知道你们怀着一种美好的憧憬,做着青春期很平常的事情,但是要有度,你们晓得不。”
两人同时问道:“是甚子约定嘞。”
杨林也趁势说道:“我们有分寸,你们担心的都不会出现?”
校长向上推了推眼镜,冷冷地说道:“要是你们在一起,考不取一本会怎样。敢不敢立下这约定,也让我看看你们的爱情坚固程度?”
两人继续笑笑着问道:“我们敢,要我们怎样?”
校长笑出了声,大声而严肃地说道:“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人考不取一本,我便把你们早恋的事情写进你们的档案,如实写评语,你们怕不怕?”
真狠毒啊,档案是一辈子的事情啊。
情侣相视一眼,笑着齐声应允。
现场一片哗然,两方的亲戚面面相觑,互相看见又是一阵小声议论。
见不能服众,校长必须要站出来了。
“一味地打压也不是办法,反而会激起他们青春期的叛逆。我也想做个试验,想看一下早恋到底是应该强令禁止还是顺其自然。既然当事人儿都已经决定了,你们也看到了,多的不说,多说无益,我们一起看着结果吧。”
众亲友纷纷点头。
校长便说服众人离开了,又同时也警告着情侣,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这对情侣虽逃过了被开除的最差情况,却也是记下了留校察看的处分,外加一份深刻的检讨。检讨将在星期一的国旗下讲话上广播,必须郑重而又深刻地忏悔。
最重要的是,还要求两人不能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出去,只能埋在心里。
但这件事还是传了出来,却不是这对情侣传出来的。
这件事是怎个传出来嘞,很简单,卫平的一位同学是教师子女。中午吃饭时,无意间听父母轻描淡写地说过。
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同学中,同学们自然也保守住了秘密。
并不是谁都是鲁萌萌和杨林,但他们是同学们的偶像。
解决完学校的事情,这家长自然也要碰下头,说不定还是亲戚嘞。
两家人的父母约在了一起吃了顿饭,气氛缓也和多了,自然也是多了些鼓励他们学习进步的话语。
讲了些“现在好好学习以后才有好的生活好”之类的说辞,也说到了“只有好的文凭和好的工作才能给下一代好的教育”之类的深远话题。
要是逼得急了恐怕会适得其反,家长也不是没有考虑的。
青春期的孩子,那个不倔强,认准了的,准不会放手。
再后来,便也真的是完美结局了。
鲁萌萌考取了武大,而杨林考取了华科。他们并没有因为异地而大无畏地填报同一所学校,只要是真爱,距离这种借口一点问题都不算。更何况两所学校挨得很近,他们便也可以爱得很近了。
卫平这边既没有收到惩罚,也没有被李老师抓出来,勉强松了一口气。
倒是听说李老师的白衬衫上有一只四十一码的黑脚印,李老师天天拿着一张拓印的白纸,逢人便叫其抬脚,与白纸上的黑脚印对比。
几千名学生,卫平也能隐藏得住。藏不住就躲,远远看见李老师便绕道。
卫平胆战心惊地上着课,吓得卫平匆匆把当天穿的鞋子打包好扔在了垃圾堆里,慢慢地也能够放松下来了。
死无对证不是吗!你怎么能说这说双鞋是我的,要讲究证据啊。现在是法治社会啊,无凭无据我保有告你诽谤的权利。
李老师白衬衣上的脚印并没有完全洗掉,模模糊糊总能看出些轮廓。不知道是卫平的脚力太大,还是黑炭末的跑道灰难洗,总之还是残留有印记。
卫平每每走过李老师的身旁,总会忍不住窃喜一下。发觉李老师的表情有些细微的变化之后,卫平立马又故作平常心,咬着牙问声好便快速地跑开了。
李老师的事过去了,卫平并没有放在心上。但秦梦的话让卫平难以忘怀,同学的事迹也时常让卫平难以心安。
卫平确实后悔了,自己是真的没有长成秦梦所期望的男子汉。
对比于同学,自己的表现差强人意。
本想避过风头再去找秦梦,却发现她已经回家了。心中自此开始便有一种失落感浸染全身,随着时间的磨合,这股感觉已经渗透到身体的每一个细胞。
只要是回忆,全身都是酸酸楚楚的共鸣,直到后来上过诗歌鉴赏课,才知道这有个专业的术语叫做“惆怅”。
这个词变得不再陌生,也不再那么遥远,更不专属李白那些诗人。青春期的孩子都惆怅,哪个少年不怀春,沉浸在自己的骚情里便是青春。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件事过后,卫平便有了失眠的习惯,伴随着秦梦甜甜的笑,像是一股春风带给回忆以生机。
每每睡在床上,心头总是很乱,总是不能够宁静下来。自习后的事情也一遍一遍在脑海里中重演,有些自责也有些懊悔。
当时不该丢下秦梦的!真的不该丢下她的!
这句话一说就是好几年,始终难能释怀。
但是要是被开除了怎么办,又怎个面对母亲和街坊邻里?
那时的担心在现在看来有些懦弱,却也是内心的真实写照。
误会总会解开的,而自己也将学会如何担当。
卫平决定等到高考结束后再作打算,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高考过后,必定是天时地利人和,应该再也没有什么阻力。
人算不如天算,这过后的两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了。无论是谁,都不能够简单地看待这样一份爱情。
上大学的日子里,卫平经常回忆起国民二爹蹲在地上的样子,手里拿着枝条,胡乱地在地上画着,嘴里绵绵细语。
也是在有了初吻之后才明白国民二爹为什么总是说唱着这些歌句:
《触香儿》(亲嘴儿)
竹编席子黄色边
情哥睡在姐身边
鹞子翻身打个滚
咬住姐的舌头尖
蜂糖没得口水甜
蜂蜜的确是没有初吻的香甜,只是记忆中的那两片柔唇,距离自己的视野越来越远。这种具体的感受经过时间的冲淡已经有些褪色,对于细节也只能意会了。
然而,事情远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