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相较炽烈的正午多了一份宁静,透过叶与叶之间的缝隙洒落在地的微亮光晕中有单车在穿行。
沿着昨晚曾经步行经过的小路,方漱石正一点一点地向着张晨琳的家接近。
虽然他已经忘记了前往女孩的家的方向与路径,但是只要使用百度导航设定此行的终点,便可以帮助他导到那里。
昨晚方漱石将张晨琳送回家后,也是使用百度导航走到了临近的一条街里,然后拦了一辆出租车回去。
当他抵达张晨琳的家所在的那个别墅区,女孩已经站在保安室外静静地观望着附近。
方漱石把单车停在了附近,然后故意压低了脚步的声音,从女孩的身后不远处向她缓慢地靠近。
可是还没等方漱石给她一个“惊喜”,他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的铃声便突兀地响起。
张晨琳讶然地回过头来,看到方漱石正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自己,便大抵猜到了他的打算,心中不知是无奈还是欣喜。
“你又想吓唬我,真是一个坏人……”她扭过了头,故意装作有些不开心地说。
“晨琳……你生气啦?”
方漱石也不拆穿,只是顺着她的意思演了下去。
张晨琳背对着方漱石点了点头,“嗯,我生气啦,你要怎么补偿我?”
“今晚我请你去纪念日里吃甜品?”方漱石试探了一句。
她摇摇头,“心情不好,不想吃什么甜品。”
“等会我带你去百货大楼买东西?”
她撇撇嘴,“心情不好,不想买什么东西。”
“那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方漱石有些无奈地说。
张晨琳缓慢地回过了头,脸上露出了令他感到熟悉而又遥远的沉静笑容,“除非今晚我们坐摩天轮,可以看到流星的陨落……”
“可是……这样的事情几乎不可能发生,不是吗?”方漱石的声音有些沉重,“即使今日真的有流星划过大气燃烧于天穹,也不一定会出现在这座城市的上空,更加难以出现在我们乘坐摩天轮的时候……”
“所以说……这是难以实现的奇迹,在开始之前就注定无果。”她抿嘴微笑着对他说。
“可是……为什么晨琳你那么执着于流星的陨落?”
“因为只有在遇见真正的奇迹的时候……我才能够鼓气勇气向它许愿,希望我可以一直陪你走到世界的尽头……”
在她回答的那一刻,方漱石从她的眼中看到了转瞬即逝的的无限哀愁……
“可是,即使不向流星许愿,晨琳你也可以和我一直走到世界的尽头。”方漱石牵住了她的手,以十分郑重的口吻对她说。
女孩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
“可是我没有信心……”她小声地说。
“为什么?”方漱石沉默了半晌以后才开口。
“难道晨琳你不相信我们能够一直走到最后?”
“没有……”她用力地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未来非常虚无,虚无定数……”
“虚无定数……”方漱石低头一再复述。
“嗯……虚无定数。”
张晨琳也低下头看着自己的右手,仿佛在观察着其上的纹路。
“哪怕月沉星落,我们之间也不会改变。”方漱石异常坚定地说。
“但有些外力,却是我们所无法抗衡的……”张晨琳轻叹了一口气说。
“不去试试的话,又怎么会知道结果?”方漱石并不认同。
“万一,我是说万一……”张晨琳深吸了一口气,“万一有一天,我因为某些原因而离开了,请不要忘记我……”
“说什么傻话……”
方漱石轻轻地敲了敲她的头,假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可是心情却徒然变得极为沉重。
“晨琳……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一直隐瞒着没有告诉我?”他在心里对自己说。
“记着我吧,当我离你远去,
去到遥远的地方一片寂静;
那时你再不能把我的手拉紧,
我也不能转身要走却又迟疑。
记着我吧,当你再不能天天
告诉我你为咱俩设计的未来;
只要你还记得我;你也明白
那时商量或祈祷都为时已晚。
但你若想要暂时将我忘记,
然后再把我忆起,也不必忧伤;
因为在那黑暗和腐朽之乡,
若尚能留下些许我过去的思绪,
我但愿你能将我忘记而微笑,
也远远胜似你伤心地把我记起。”
从女孩的口中吐露的话语,是克里斯蒂娜·罗塞蒂的诗句。
方漱石沉默了许久,而后把她抱在怀里说:“我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而张晨琳却只是摇摇头说:“有这样的心意就好,对我来说已经足够……”
“不,这并不足够……”方漱石注视着她的双眼说。
“晨琳,你有没有看过一部RB的爱情电视剧,叫做《东京爱情故事》?”
她想了想,神情显得有些恍惚,“小时候,妈妈好像让我陪她一起看过。”
“在《东京爱情故事》中,莉香曾经让完治施魔法,使天空中马上出现彩虹。可是完治无法做到,只是以一次亲吻作为结束……”
方漱石松开了抱住张晨琳的双手,以右手指了指上方的天穹,“今晚,我会施魔法……当摩天轮上的我们逐渐升往接近高天的至上之处,你会看到群星从天上坠落。”
张晨琳轻轻摇头,用了《马太福音》里的话语来答复:
“当时,耶稣被圣灵引到旷野,受魔鬼的试探。
他禁食四十昼夜,后来就饿了。
那试探人的进前来,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吩咐这些石头变成食物。’
耶稣却回答说:‘经上记着说:“人活着,不是单靠食物,乃是靠神口里所出的一切话。”’
魔鬼就带他进了圣城,叫他站在殿顶上,对他说:‘你若是神的儿子,可以跳下去,因为经上记着说:“主要为你吩咐他的使者,用手托着你,免得你的脚碰在石头上。”’
耶稣对他说:‘经上又记着说:“不可试探主你的神。”’
魔鬼又带他上了一座最高的山,将世上的万国与万国的荣华都指给他看,对他说:‘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这一切都赐给你。’
耶稣说:‘撒但退去吧;因为经上记着说:“当拜主你的神,单要事奉他。”’
于是魔鬼离了耶稣,有天使来伺候他。”
“神从不会轻易行奇迹……因为奇迹是魔鬼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