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名字叫艾尔?费伊。我住的小镇位在苏格兰东方偏北,这个村庄既偏远又荒凉。但是人口却众多。听说从好几世纪以前,祖先就在这苏格兰高地定居。并逐渐形成大型村落。
一个冬天,夜幕开始降临。村庄四周积满了雪,这天的月光和平常北欧阴暗的月光一样好,甚至更好。因为天空也有光,给人很舒畅的感觉。在北欧,灰暗、寒冷的天空像一层灰暗的铅皮房顶一样,把我们全村的人压在地上,寒冷潮湿的冷空气像一个顽皮的小孩般不断戏弄村镇里的人们活泼的气息。
然而,今天天气异常寒冷,我死命撑开眼睛,尽管寒意不断地持续侵袭著。也还是要把繁重的杂事给做完。我那骨瘦如柴的身型,必须要独自一人默默地拖著饥饿与汗水走过这漫长白雪铺地的小镇街道上。
天空是一片暗蓝,夜晚的第一群星星已闪烁著微光。宽敞的街道两侧矗立著乡村小屋,窗上都有亮丽的圣诞装饰。前方几步之外,几盏金黄街灯照亮了小镇的中心。
天空已缓缓飘落几朵雪花,并渐渐把整面的街道给掩盖。冰寒的冷空气使我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糟糕,在下雪!这下怎么办……」我低下头来烦恼著,并赶紧把放在箱子上的大衣穿在身上。持续拖著后方的重箱子迈步向前,冷冽的空气则是持续刺痛我的脸。
每当经过街旁的住家时,每个人一看到我后便各个避之唯恐不急。有如我是个可怕的怪兽,并準备把他们吞进肚。有些更可恶的还会当众直接嘲笑我,并朝我身上丟东西。
「各位,你们快看。是费伊家的那个丑八怪。」、「他长得好丑喔。遇到他就代表你今天又要遇到倒楣的事啰。」、「哈哈哈,一起来欺负这个小废物吧……」诸如此类的话。
我内心当然感到愤恨不平,但只能默默咬牙忍住。不在乎他们施加在我身上的挨打与咒骂,便直接撇过头去当作空气般不去加以理会。
我走着走着,在一栋被白雪覆盖的楼房窗前停了下来,室内的情景吸引了我,桌上摆著雪白的桌布,桌布上摆著精致的盘子和碗,上面还有著许多道丰盛的佳肴。有著一大碗的蔓越莓醬、可口的马铃薯沙拉、还有正冒著香气的烤鸡。哟!屋里的圣诞树多美呀,两个小孩子在圣诞树下迫不急待的準备拆著漂亮的礼物盒。
看着人家幸福的情景,忽然想到了家里对我残酷至极的父母而伤心的落下泪来,但是哭有什么用呢?哭就能改变目前的残酷环境吗?看着后头的重物我只能无奈的擦干眼泪,带着哀叹的心情继续向前走去。
天色已渐渐昏暗。街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我一个人了。街边的房子里都亮起了灯光,窗子里还发出了笑声。透过窗缝飘出了食物的香味。饥肠辘辘的肚子咕噜直叫。已经好久没吃东西了……心里这么想着。
忍住饥饿的肚子,往家的方向行走,忽然远方的教堂传来的圣诞节的颂歌声,而雪也在这时候越下越大。
抬起头看到天边的乌云已经压在山头上,心里很清楚:暴风雪将会大雪纷飞地刮下来。
糟了……内心开始出现慌张与不安。很想赶紧跑回家中躲过这场暴风雪,於是回过头去牵起绳子,想加紧脚步,但无奈这个箱子实在是太重,就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能抬动这箱子不到几公分。
一时心急如焚的我,心里相当焦急,内心深处出现了两种声音。是该丟下箱子跑回去避难吗?还是拚死拚活得把这箱子抬回去呢?里面装的都是冬天的过继品啊。
就在这时候,雪花夹带着强劲的风终把我的判断力给冻结。
这下到底该怎么办?算了,顾不了那么多了。
於是当下做了最愚蠢的决定──直接对这个箱子弃之不顾并跑回家去。
雪到后来越下越烈,四周的一切景物逐渐被大雪覆盖。我开始加紧脚步往家里冲,每当经过一户住家后。其门窗与大门逐一关闭。风雪的呼啸声越来越大,天也越来越暗。心慌意乱之下终于在村落的尽头看到了一簇
光亮──是家里的灯光。我顺着灯光的方向,大步跨过被白雪掩盖的街道,从远处隐约可见门口一名中年男子站在那里。照理说心境早已乐不可支。但实际上,看到那个男人手上拿着一条又大又长的鞭子并面神凶煞的在家门口等我时,内心的惊骇恐惧随着体温急遽上升。
◎
「说──!,你怎把东西丟在街道没带回来。」说道便随即一个鞭子抽到身上。一股刺痛的剧烈感流遍了全身。泪水从眼眶泉湧而出,也痛到全身麻痺。即时如此,我还是使命的爬了起来,因为我知道要是再不爬起来,父亲的下一次抽打会更加猛烈且毫不手软。
我微弱地爬起身子答应道:「因为外面暴风雪越来越剧烈了。加上那个箱子我实在是抬不动。所以才决定先直接跑回来躲过暴风雪,等雪变小了以后再回去拿。」
父亲听我解释完后,没再多说什么。又是一次疼痛的抽打。痛得我大声哀号著。「你这个笨蛋,等你回去找了以后,那箱子早就被大雪掩埋了,你说,到时候,你要从哪里生出箱子给我们?」,接着又是一次疼痛的抽打,我努力想爬起身,但这次似乎已经全身力气流失。
「不是早跟你说过了?你在这个家完全是多出来的。你要死要活跟我们这个家完全没有关系,即便你死在街头,我们要求的事情你也要全部做完。」听完父亲这么冷酷无情的说词,内心在那一瞬间整个崩溃。就好像被刺了无数把的刀。
「哈哈哈!看来哥哥今晚又要被父亲挨打啰!」
「每次晚餐能有这样的饭前娱乐真是有够开心的!」
「你们几个,不要理那个家伙。专心吃饭。」
抬头一看,看到坐在饭桌上的弟弟妹妹与母亲正在一旁和乐融融的享用著丰盛的圣诞节大餐。看到被父亲严厉教训的我,都不肯出面向父亲求情,只会在一旁冷眼旁观?算了!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这样相同的场景不知道已经重复几百次了。看着他们享用美味的圣诞节大餐,等下还能拆圣诞礼物,看在眼里著实令我羨煞。
接着父亲看到我被一阵毒打后,身子已经整个瘫软在地上后,便随口一问。「畜生,下次我们的命令你还会再违背吗?」
「为……为什么。」我缓慢的吐出了这几个单字。
父亲似乎是没听到我方才的话了,於是大声吼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次?」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弟弟与妹妹可以在冬天那么寒冷的夜里享受丰盛大餐,而我从小到大只能被你们换作是苦力般,不停做粗重的工作。我为何要受到这不平等对待?我不甘心。」我怒目瞪了父亲一眼,累积已久的怒气终于在这一次全部爆发。
而弟弟似乎是被我这怒气给吓到一样,当场在餐桌前大哭出来,让父亲不得不回过身去安慰他。
我从眼角瞧见,父亲对弟弟时脸上所浮现的慈爱笑容。一看到这温馨画面,不自禁的怆然泪下。打从我的出生,父亲就从来不曾把我当作正常人对待。我不断反覆询问自己,自己是不是也有机会,可以从中获得父母亲的关爱。
父亲转身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随即又在往我身上重重挥了一鞭。随即把我方才的美好梦境,一瞬间如潮水退潮般快速退去。身体老早已被他打到皮开肉绽,只见父亲依然不肯罢休,一次次的鞭打、一次次的疼痛,仿佛不断摧垮我心中的最后一根渺小希望。「你这个混帐,看来今晚不把你关在地窖里,你下次还敢不敢再跟我顶嘴。」
地窖……当听到这一个单字后,内心深处仿佛无数到飓风在那里翻腾著。其有如震耳欲聋般。
不不不不不不──我不要,我不要。我不想独自一人被关在那里。
父亲愤愤地拖起我虚弱的身躯,直直地往地窖走去。自幼我就相当害怕一个人独处,只要不到几分钟,就会开始呼吸困难,全身无力。一想到那个可怕场景要再度上演,全身就开始起鸡皮疙瘩。於是我试着跟父亲求饶,但无论怎么哀求,他都像当作空气般,不予理会。
喀擦──!父亲把通往地窖的地板门给打开,一看到地窖曲折复杂,光线昏暗,有如迷宫。恐惧不安的我试图从父亲手中逃脱。他见我试图反抗便从桌上拿起一瓶酒瓶想往我头上砸。
但他却在中途停下手,似乎是瞧见酒瓶中仅存的几滴酒,面部透出几分欣喜,当下一口气把里头的酒给喝尽。
看着父亲鼓动喉咙,珍惜的将最后一滴酒液咽下。
我清楚体会到,原来我的生命在父亲眼中是如此的微不足道。那种感觉,就像有一小块自己无声的死去。
这时候,父亲趁我不注意之时把那空酒瓶直接用力的砸下去。剧烈疼痛令我无法招架,酒瓶打得整个头破血流不止,周遭的景象也渐渐模糊,头部传来一阵晕眩,双眼不自觉的阖上,这时候耳朵还隐约传来父亲的咒骂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