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城市,有一个漫长的历史发展过程。在数千年中,重庆城修筑的情况到底怎样?至今还能看到的重庆古城遗址,又修筑于何时何人?
古人笔下的重庆古城,气势雄伟,令人神往。她凿岩为城,雄踞半岛之巅,依山势蜿蜒而筑,险危天成,气势巍峨。天造地设,巴蜀之形胜也。
今天,驱车市区内,还可见到一段段残存的古城墙,以及古城门遗址。光秃秃的墙缝中爬满青藤,横伸着黄桷 树的枝垭。逝去的历史与常青的生命交相辉映,难解难分,显示出山城古老和青春的生命伟力。
春秋战国时代,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重庆都是巴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但是,她并不是巴国的永久性国都,所以只称为“国邑”。正因为如此,目前还没有见到巴国大规模筑城的历史记载。
历史记载,重庆最早筑城是在秦惠王后元九年(公元前316年)。这时,巴国的国都已转移至阆中。
当时,巴国遭到蜀国(都成都)的军事征讨,求救于秦国。秦惠王派张仪、司马错率大军伐蜀救巴。《华阳国志·巴志》载:秦灭蜀,秦将张仪“贪巴道之富,因取巴执王以归,置巴、蜀及汉中郡,分其地为县。”巴人求救于秦,反被秦所吞灭,江州成了巴郡治所。为巩固秦对巴郡的统治,张仪屯兵驻江州后,调集士兵和民众,第一次大规模筑城。史籍称为“仪城江州”。
《吴越春秋》载:“筑城以卫君,造郭以居人,此城郭之始也。”古代修筑城池,主要为了防御敌人的攻击。在战乱频仍的年代,城池,为避免百姓刀兵之灾,促进城市发展,起过重要的作用。
张仪(?—前310),战国时期魏国人。曾师纵横家鬼谷子,学而有成。他游说诸侯,因才高被忌,屡不为用,后愤而说秦,得为大夫,创连横之术,助秦国对付关东六国,得秦王信任,后任秦相,专事对付东方六国的外交斗争。秦惠王九年(前316),与司马错奉命伐蜀,灭蜀国、巴国。后辞相职,任秦江州守将。
张仪到任江州,即率军民筑城,故史志称,“秦将张仪首筑江州城”。据载,张仪所筑江州城,地处两江环绕的渝中半岛前端,城区面积约2平方公里,四周筑有城墙,建有仓库、民居、军营,当时,拟作为伐楚的大本营。江州筑城改变了巴国以山为城的原始状态,在今朝天门、望龙门、千厮门、小什字之间筑就土城。筑城毕,就伐木造船,在两江中操练水军。楚国闻之,便派人入秦贿赂秦臣,进谗张仪。秦惠王深信张仪,不信谗言,召张仪回朝。张仪离开江州,复为秦相。后秦新君立,恐被诛,转投魏,任魏相,但因与魏将不合,忧虑成疾,于秦武王元年病死于魏。
张仪作为战国时一代名相,政治家,军事家,江州首筑城者,值得重庆人纪念。
重庆第二次大规模筑城在三国时期。
三国时期,蜀后主刘禅建兴四年(公元226年),大都护李严移护江州,嫌张仪所筑的城池太小,不便防御,乃扩建江州城。新城周围16里,范围已达到今通远门、打枪坝一带。该城南线为今朝天门至南纪门沿江一线,北线为今大梁子、人民公园、较场口一线。大体相当于今天所能见到的古城遗址。李严气魄宏大,“欲穿后山,自汶江(长江)通入巴江(嘉陵江),使城为州”。江州者,乃江中之岛的意思。李严穿后山汇两江之水的目的,是使江州名副其实,成为四面环江的岛城,以便于加强军事防守能力。后因诸葛亮北伐中原,召李严回到汉中,使穿山汇水未能成就。据传,今浮图关鹅岭鹅岭项下尚有当年凿岩遗迹。
李严(?—234),南阳人。初任刘璋的成都令,后转投刘备,章武二年(222年),拜尚书令。刘备临终托孤,他与诸葛亮同受遗诏,辅佐后主刘禅。建兴四年(226年),改任前将军,移屯江州。后在与曹魏的战争中,多有功劳。建兴十二年(234年)病逝。
重庆第三次大规模筑城在南宋末年。
南宋末,理宗赵昀端平二年(公元1235年),元军大举侵宋,攻破成都,宋军只得退守川东、川南。在这种险恶的形势下,嘉熙二年(公元1238年),彭大雅出任重庆府。他积极备战,抗击强蒙入侵。在蒙军兵临城下,打退蒙古大将海塔围攻的战争间隙,他带领重庆军民,日夜奋战,抢修重庆城。这是重庆城第一次建砖石结构的大城,并扩展到今天的临江门、通远门,奠定了古城的基本规模。
南宋末人邵桂子在他所著的《雪舟脞语》中记载:
“彭大雅,嘉熙初进士,后知重庆府,大兴城筑,僚属更谏不从。雅曰:‘不把钱做钱看,不把人做人看,无不可筑之理。’既而城成,乃请立碑从记之。大雅以为不必,但立四大石于四门之上,书曰某年某月彭大雅筑此城以为西蜀之根本。”
清代学者钱大昕亦在他的《十驾斋养新录》中说:嘉熙三年八月,彭大雅升任四川行政最高长官制置史,兼知重庆府,将制置移至重庆,领导全川军民,抗元保宋。
彭大雅远见卓识,及时修筑重庆城,使四川抗击蒙古入侵有了立足的大本营,支撑南宋残破的山河达40年之久,建树了丰功伟绩。南宋末人,爱国史学家胡三省,在他的《通鉴注》中称赞说:“我朝自绍定(宋理宗)失蜀,彭大雅遂建渝为制府,支持西蜀且四十年,盖亦归功大雅也”。
彭大雅,字孑文,江西鄱阳人,进士出身,曾出使蒙古,著有《黑鞑纪实》等著作。在蒙古军侵占川西、川北,四川行政长官战死的危急时刻,他以四川制置使兼知重庆府。历史上忠奸不分,是非颠倒的故事不绝于书。就在彭大雅筑城竣工,与敌鏖战之时,他因功高,受人嫉恨,被屡进谗言,昏庸的宋理宗将他革职查办。第二年,又被贬为庶人,发配赣州,不久,在忧愤中死去。
留连古城遗迹,当会涌起对彭大雅的忆念。
古城幸存的东水门位于城正东(现凯旋路),城门面对滔滔长江,故名东水门。从江边沿着高高的石阶拾级而上,仰望城门,门额上“东水门”三个古朴的大字,“东”字仍清晰可辨。入城门,转西,上城前行,即进入闹市。昔日的东水门,是古城通往南岸、连接川东、沟通商旅的重要门户。另一座幸存下来的古城门是通远门,它屹立于城正西的七星岗和平隧道处。通远门是古城的后门,也是古城17座城门中惟一通陆地的重要门户。它是重庆通往成都古驿道的起点,一直通向川中、川西,故名通远门。城门以地设险,建在城区制高点、原五福宫与神仙洞之间险要的隘口上,三面临陡岩,城榘绕山颠,城楼上建有瓮城、鼓楼和炮台,是重要的防守堡垒。
重庆最后一次筑城,是在明朝洪武年间。
清代乾隆《巴县志》记载:
“明洪武初,指挥戴鼎因旧址砌石城高十丈,周二千六百六十丈七尺,环江为池,门十七,九开八闭,象九宫八卦。朝天、东水、太平、储奇、金紫、南纪、人和、凤凰、太安、定远、洪崖、西水八门闭。”既言戴鼎“因旧址砌石城”,可见,只是在原有规模上改建石城,并没有扩大。其后,清代、民国虽有所维修,城池再没有新筑或扩建了。
戴鼎,洪武4年(1371年)随明军攻占重庆,就任重庆卫指挥使。为了重建在战乱中毁损的城墙,他组织民工,在重庆原旧城的基础上,用巨大的石条修砌了约合13.5公里的城墙。重庆城西边靠山,北、东、南三面临水,故称“环江为池”。城墙不在江边,却在山上,又称“以山为城”。明城有城门17道,九开八闭,所谓八闭者,是说它只具城门的形式,即是不能开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