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吁,终于逃脱魔爪了。”林仰天气喘吁吁来到河边,对妹妹好奇宝宝的模样心有余悸,看来以后培阳菜要捂紧一点,不能让她尝试了呀,否则后果很严重。“咦,谁在吹口琴啊。”
“人生路上甜苦和喜忧,愿与你分担所有。难免曾经跌倒和等候,要勇敢的抬头。谁愿常躲在避风的港口,宁有波涛汹涌的自由。愿是你心中灯塔的守候,在迷雾中让你看透……”一名身着粉白针织羊毛衫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坐在大石块上。
他蹑手蹑脚走到对方身后,俯下身在她耳畔,突然大声打招呼:“村长!”
“啊。”吹口琴发愣中的师梦虹吓了一跳,转头训斥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村长,还有音乐细胞啊,一个人在这里吹风吹小曲儿呢。”林仰天挠挠头,咧咧嘴。
师梦虹秀眉皱了皱,看着长得挺秀气的男孩,就是粗鲁了一些,可这个村里谁不粗鲁呢,都是乡巴佬罢了,他们懂得什么音乐?来这里大半年,除了堂妹自己找不到一个可以说真心话的人,仿佛和这里人之间隔着天堂与地狱的距离,文化背景不同果然很糟糕啊。起身就打算离去,随口问道:“听说你种菜卖钱了。”
“对啊,乡下人只会这个。”林仰天亦步亦趋跟在其后,闻闻香风总是好的,在豆豆村,除了我妹妹就属她是天仙了。忽然问道:“你好像有心事啊。”
“嗯,和几个村长谈不拢。”师梦虹也没指望对方能说点什么有见识的话,便扼要的介绍中午村委会诸多村长为均摊多少钱而僵持不下的事情说了。
“嘿,就这点破事啊。”林仰天三步两步与她并肩而行,手习惯性的在她香肩狠狠一拍,道:“我出个主意,保管你摆平他们。”
“哎呀,你这个人好鲁莽。”师梦虹骤然被袭击,柔嫩的肩膀好像被铁锤锤了一下。
林仰天不好意思的补救想帮她搓肩膀,师梦虹瞪了他一眼道:“滚。”
林仰天道:“呵呵,我在村里打闹惯了,一时没注意对象。我这就滚。”
“等一下。”他刚走没几步,又被师梦虹叫唤住,“刚才你说有办法,姑且说出来听听吧,我就当笑话消遣好了。”
林仰天道:“那感情好,你笑起来还是很好看的。其实办法贼简单,就是抓阄啊。你要知道跟你谈判的不是书生,而是当了几十年土皇帝的泥鳅,跟他们讲理想说大道理没用。将摊款分为三种,一种最多,一种次之,另一种又次之。他们不是不要均摊吗,一定要有一些村子多出一点嘛?那好啊,大家机会均等,抓阄。谁抓到最少的,那是命好。抓到最多的,手贱。这件事情要邀请七八个村的村民代表,在大庭广众之下搞。结果当场公布出来,妈蛋,到时候看谁还能唧唧歪歪。”
啪啪啪,师梦虹不禁为他鼓掌,这办法果然贼简单,我怎么就想不到呢。她也模仿林仰天刚才的动作狠狠在对方肩膀猛地一拍道:“有你的哈,看来我村还是藏龙卧虎嘛。你这个情,姐承了。以后有事找我。”
“其实你的努力大家都看到了,我也是豆豆村一员。新水渠挖成了,大家都有好处,所以必须顶你。”林仰天摆摆手,心说我现在已经尝到培阳菜的甜头了,早晚要在洋田种菜,这没水咋种啊?必须挺你,等新水渠成功,咱就高枕无忧。只等着城里钱多人傻的蛋蛋们开车来抢购,咱坐家里数钱数到手抽经。嘿嘿。
师梦虹见他猥琐的笑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好感烟消雨散,客套两句就离去。
…。。
第二天村委会仍然一片嘈杂声,不过不再似前些天充满火药味,而是充满和谐味。大家谈笑甚欢,而一切的原因乃是师梦虹没有再和八位村长们商谈摊款事宜,而是先把这件事情搁置一旁,先讨论各村哪段工程,出动的人手,何时开工,何时完工等等。这下来洽谈的七八名村长们纳闷了,钱的事情都没落实,讨论这些做啥啊。不过,既然这里有吃有喝的款待,就算请自己等人来吹牛也是顶好的待遇,不吹白不吹,于是就陪着师梦虹开始一本正经讨论了。
陆豪叼着一根烟,样子活像老流氓,对师梦虹嗤之以鼻。心中对县里里的一些头头脑脑很不服气,本来这协调员应该委派自己才对,居然给了名不见经传的女娃娃,所以非要把这件事情搅黄不可。在众人商谈的热闹纷纷时,他从中而起,高声说道:“师村长,问题的关键是钱的分摊。你如果没有好的办法让大家取得共识,我想我还是不要留在这里浪费时间了。我提议,大家都回各自村里等待一段时间,等更好的时机再来商谈。”
师梦虹一眼就看穿对方想将这件事情拖黄,立刻将注意力转到这边,也站起来大声说道:“各位村长,既然陆村长把事情都摊开桌面说了,我们也不要避而不谈。既然大家认为引水工程各村出款不可以平均,必须共同但有差别的责任,那好,我们就按照这条办。”
“好啊,关键是谁多出一点钱呢?谁少出一点呢。标准何在。”一名村长似乎害怕吃亏,立刻将最关键一点点出。刚才因为大家避而不谈钱,转而谈别的事项而营造的和谐氛围都烟消雨散。
“老话说得好,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问题多。”师梦虹啜一口茶,续道:“我这里有一个提议,大家评评理。那就是抓阄…。。”于是她将林仰天处听来的提议稍加补充的说了一遍。
“咦,这个办法很好。”黑痣村长率先点头,但是他还有点担忧,“如何保证公平?”
师梦虹道:“这个是大家最关心的问题,如果大家同意以抓阄的方式决定各村的摊款比例,那么我们选一个时间,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一场抓阄活动。为了让各村民众都服气,各位村长可以回到村中请一些村民代表来本村的大草坪,三天之后就在那里举行如何。”
“好。我们做的这件事情是关乎民生的,让村民们自己瞧个明白,他们的救灾款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去的。”一名村长觉得有道理。其他村长想了一下,认为这样不会让自己难做,即便抓阄抓到最多摊派款的阄,可那是运气,村民怪不到自己头上。
有人补充道:“索性不要我们村长上台抓,让各村村民代表自己上台。”
“中。”
就这样,摊款这块最难啃的骨头大家都形成共识。
陆豪有点傻眼了,这些天一直纠缠不放的事情,就这样轻飘飘解决了,局面好像很和谐耶。
“陆村长似乎还有别的意见呀?”师梦虹见他半天不吭一声,想到此人暗中挑唆一些村长和自己抬杠,现在非得将他一军不可,好出一口这几天的恶气。
陆豪神色复杂的看了这名女大学生村官,将心头的不悦压下去,笑笑道:“我没意见。既然是民主协商,大家都同意,我随大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