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以珑搬来之前,寝室的另外两个女孩每天清晨都放胆缺席早自习,我为两个女孩编请假条成为每个昏沉早间打发时光的主要任务。
学编剧的人嘛,“编”也是分内事。
以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每天比我还早闻鸡起舞,天还没亮,整个校园还处于一片死寂,她已到路灯底下大吼“粉红墙上画凤凰”、“八百标兵奔北坡”,真是广院第一号喇叭,她那嘹亮的声音一吼,满操场的青蛙、田鸡、癞蛤蟆都不鸣了。
这令一向勤奋的我也感到被动。
那阵子,我把穆苏学长拍的所有碟子都借来看了一遍,兴趣也从码字转移到光怪陆离的画面上。大一的《电视摄像》和《电视画面编辑》课本,也统统被我从毫无印象的犄角旮旯里翻了出来。
有时,光明的人间突然被一抹黑暗取而代之,我才意识到自己还没吃晚饭,却已经熄灯了。
我总是在熄灯之后乐此不疲地摸黑吃泡面,同寝都诧异着我的食量和吃不择时,但任凭我老那么吃,人就是越吃越像泡面那样又细又条。
减肥的同学羡慕我,我羡慕减肥的同学。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每逢和以珑碰到一块的时候,她总爱在我面前提起莫辞。以珑跟我说莫辞对她讲过的大海啊,夕阳啊,好吃的鱼丸啊,沙茶面啊,佛跳墙啊,海鲜啊。她说话时眉飞色舞的脸写满对东南海岸的憧憬,以此来勾起家乡对我的诱惑。
——我猜,以珑喜欢上莫辞了。
在以珑对我频频谈及莫辞的时候,我的情感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我在学习的时候想穆苏,在想穆苏的时候学习;在看片的时候想穆苏,在想穆苏的时候看片;在吃泡面的时候想穆苏,在想穆苏的时候吃泡面。就像以珑的主题永远是莫辞一样,在她说起莫辞的时候,我的大脑里总会浮现一张脸,宽阔的额头、孤独的鼻脊、沉静的声音与思想者的唇。
有阵子穆苏从校园里消失了,我开始毫无道理地心慌。从他的宿舍楼下经过,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我的心跳竟陡然踏空!
当你渴望邂逅的时候,往往发现“渴望”总是苍白,正如“单相思”本就无奈。
如果穆苏能给我一份他做不完的事,那一定是天底下最美的差事!但那个学长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忙是我这个比他小了两岁多的学妹可以做的。因此我能做的,只有暗自学会剪片子,期盼有天加入他获奖感言里感谢的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