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圆圆的声与色
历来的人们评价一代名妓陈圆圆“声甲天下之声,色甲天下之色”。然而,看看陈圆圆画像及相关记述,会发现她的相貌并非十分完美,而是颇有缺陷。
柴萼《梵天庐丛录》载:“世传圆圆为倾国佳人,均谓越艳燕媚不能及。予前于沈匋誃处见一圆圆像,为清初零陵吴镜如作,称系圆圆在吴时招伊写生者……因思镜如亲承玉貌,必非妄作。像髻挽倭坠,长袖轻裙,颧甚高,上唇左有一黑子,鼻梁中陷,不知美于何有?”柴萼看见了清初吴镜如的一幅陈圆圆画像,上唇左边有一颗黑痣,鼻梁中陷,不能不责问“美于何有”。
还有一幅画像,上有顾千里题篆书“陈圆圆像”四个字。何秉智《滇南拾遗》载文云:“汪君寂照尝于北方途次遇一南妓,携画一幅,上绘圆圆道装小像,颇精致。察其笔意,似乾、嘉间好事者为之……或又谓圆圆貌实非美,鮚埼亭主人全谢山尝亲见其最真确之小影,乃恒述以告人,其言固宜若可信也。”文章没有点出陈圆圆相貌到底有怎样的缺陷,但貌实非美的结论难以推翻。
冒辟疆曾经跟流落在苏州阊门山塘街的陈圆圆有过短暂的交往,彼此心有灵犀。后来,他娶了名姬董小宛,仍然对陈圆圆念念不忘。后来,在为纪念亡妻董小宛而写的《影梅庵忆语》里,他对陈圆圆有摹声状形的描绘。仔细分析,才子冒辟疆描绘的是陈圆圆“如孤鸾之在云雾”的印象。他迷恋于陈圆圆的更多是声,而不是色。玉峰歌妓的唱腔足以荡人心魄,美艳之色则在其次。
邹枢的《十美词纪》中说:“……少聪慧,色娟秀,好梳倭坠髻。纤柔婉转,就之如啼。”他欣赏的,也是陈圆圆冠绝—时的才艺。“演西厢,扮贴旦红娘脚色。体态倾靡,说白便巧,曲尽萧寺当年情绪。常在予家演剧,留连不去。”
明末,吴门歌姬所交游的,大多是文人名士。在长期的耳濡目染中,她们都掌握了诗词书画之类的技艺。演唱昆山腔、弋阳腔,是生存的需要,技艺娴熟,更不在话下。陈圆圆是歌姬中的佼佼者,格外让文人名士们为之倾倒。邹枢、冒襄、查继佐等名士曾亲睹陈圆圆的演唱后,无不赞叹“扮相极佳,曲尽其妙”。他们所赞颂的娟秀容貌,澹雅风韵,是指陈圆圆的扮相和在舞台上展示的艺术形象。
陈圆圆长得并不标致,但是她很懂得扬长避短,用化妆品巧妙地掩饰了自己相貌的缺陷。一旦丝竹响起,歌喉扇影,满座尽倾就成为一种必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