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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越女歌

衙门里正在为赈灾的事务繁忙,前来督办的三皇子楚陌此刻却忙里偷闲地在集市上散心。他昨日从城东药店回去时本来心情十分愉悦,不想入夜却接到了太后的密函,太后信上说宸妃离宫之事与端王妃洛姬有关,要求楚陌暗中查访,在中秋之前将宸妃平安送回楚宫。楚陌昨日悄悄溜了,转头又想起那个姓苏的大夫看洛姬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寻常,再怎么说洛姬也是他名义上的王妃,他觉得那个苏大夫这么明目张胆地暗恋洛姬着实有损他皇子的颜面,便打算着今日再过去药店正式打个照面,从面子上扳回那姓苏的一局。不巧就偏偏又来了太后的密函,皇祖母的旨意他自然得照办,此时若是再过去恐怕就有打探的意味了,免不了让人误会他做事不够光明磊落。想来想去也不知如何是好,楚陌顿觉得十分烦闷,走着走着竟和对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陌哥哥?真的是你!”想不到撞上的人竟是洛姬,既然被认了出来、楚陌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同时还要做出一副惊讶不已的样子,“洛姬?你怎么会在这里?”洛姬呵呵一笑,“我是和冉月姐姐一起过来赈灾的。”这丫头竟不知私自出宫的罪过有多大,楚陌想起昨日冉月有些苍白的脸色,不免询问了一下她的情况,“宸妃,哦,冉月姑娘她还好吧?”“冉姐姐一到襄北就病了,幸好我们遇到了一个苏大夫,姐姐的病情好了许多。”看着洛姬笑意盈盈的样子,楚陌却是笑不出来了,她一提到那个什么苏大夫就眉眼带笑的,搞不好哪天会上了那个姓苏的的当。楚陌这么板着一张脸,洛姬心里便开始犯嘀咕,她不太懂得人间的人情世故,想必是自己哪里礼数不周惹得陌哥哥不高兴了。

洛姬在脑海里迅速回想了一下他二人见面后的情景,楚陌好像是在问完冉月后开始板着脸的,哦对,他既然关心了我的朋友,我也应该再反过来关心他一下,这样礼数就周全了。“陌哥哥”“嗯?”听见洛姬叫他,楚陌脸上复又露出了笑容,洛姬觉得这更加证实了自己心里的猜测,便停下来认真地看着楚陌的脸,一字一句说出了她亲切而友好的问候,“曼姝姑娘呢?她还好吗?”这次楚陌彻底尴尬当场、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她、她应该还好吧,我这次来襄北是处理赈灾的正事,并不曾带她来。”“哦。”洛姬恨不得扒开人群赶紧开溜,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曼姝姑娘不在,她这么一提恐怕是勾起了楚陌的相思之情,又惹人家不开心了,唉,做人可真是麻烦。

两人就这么尴尬地并肩走着,洛姬眼睛四处搜寻,终于让她看见了个熟人,连忙跑上前去打招呼。“卖包子大叔,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卖包子的一看是洛姬立刻堆满了笑、脸上的褶子比包子上的还要多些,“是你啊姑娘,再来两个包子?”“我今天吃过饭了,下次再买。就是过来跟你打个招呼。”“怎么,你自己出来的?”卖包子的突然故作神秘、将洛姬悄悄拉倒了边上,“我跟你说姑娘,这年头坏人多,你可不能一个人到处乱跑。你也就是遇上了大哥我这样的好人,昨天还有个后生拿着画像找你跟你姐姐呢,你可得小心着点儿。”“啊?找我做什么呀?”洛姬有些纳闷,她又没有什么亲人,除了几位师父谁会费心寻她。卖包子的摆摆手,“你小声点儿。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看那后生长得端端正正、看起来像是个人贩子。哦对了,他还说他是你相公呢。我才不信,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哪个相公放心让你自己在外面乱跑?”

“咳咳。大叔,你的包子凉了。”楚陌早已经跟了上来,卖包子的说的话一字不落全都听进了他的耳朵里,他的脸色更加难以捉摸。“哎呀呀,还真是你相公啊!我就说嘛,哪有相公放心这么漂亮的娘子自己在外面,你看看你相公对你多好!哈哈……”洛姬明白了怎么回事,心里突然觉得暖暖的。“我陪娘子到处逛逛,就不耽误大叔做生意了。”没等洛姬说话,楚陌已经拉着她飞也似的走开了。

第一次近距离观察到人间的丰富多彩,洛姬很快便被集市上的各种好玩意儿吸引住,两人一起走着气氛也活跃了许多,不知不觉中,他俩的身影吸引了许多路人艳羡的目光。走着走着,楚陌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无论他俩走到哪里,四周总有几个男人远远地跟着,东挑西捡却是什么东西也没买,很明显,他和洛姬被跟踪了,只是楚陌不知道他们跟踪的目标到底是谁。“你怎么选来选取,净是些小孩子喜欢的东西。”洛姬已经吃了糖人儿和臭豆腐,现在手里又着一个面具和一对儿泥娃娃,楚陌接过她手机的东西、又伸手替洛姬擦了擦嘴角,同时借机用余光扫视了跟踪他们的几个人,洛姬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下、感觉一颗心脏正砰砰地拍打着她。“走,我带你去挑些大人喜欢的东西。”

不由分说,楚陌便拉着洛姬来到了一个人最多的首饰摊前,摊位上琳琅满目摆了各式各样的头钗、簪子、耳环和玉镯等等。楚陌挑了个简单又别致的蝴蝶玉簪,那簪子通体雪白、尾部的蝴蝶翅膀上却有丝丝暗红的纹路游走,在阳光的照射下十分鲜活动人。“这位公子眼光真好,这簪子是上好的和田血玉做成,只剩了这么一支、您夫人戴上肯定好看。”楚陌拿着簪子慢悠悠摸索了半晌、又侧过身来看向洛姬,“来娘子,我给你戴上。”洛姬望着楚陌柔情似水的双眼、心里蓦地竟有些害怕,她本已做好打算等襄北的灾情平复了便回楚都和楚陌好好说说他们两个人的事情,虽然她从小就喜欢这个陌哥哥、可现在他心里有了别人,她只想早早抽身离开就好、于人于己都是最好的交待,可是今天楚陌不同寻常的温柔和关心,洛姬忽然害怕自己会沉沦进去……

这么想着,洛姬伸手想要推开楚陌,可他却偏偏就势将她拥入怀中,洛姬想要挣扎、却听得楚陌清冷的声音从她头上传来,“有人跟踪我们,你跟我走,不要回头。”就这么恍惚之中被楚陌拉着七拐八拐,洛姬一会儿觉得他俩离得很近、一会儿又觉得他俩又十分遥远,洛姬是个聪明人,知道楚陌刚刚的亲昵和温柔都是为了掩人耳目。仿佛刚刚她不过是做了一场白日梦,早在那日城郊遇见,她的梦便早该醒了,看来戏文里说的那些青梅竹马都是做不得数的,她现在梦醒了,倒也不算太晚。

走到一处暗巷,最终也是没能甩掉跟踪者,他们刚一停步,七八个汉子便围了上来。楚陌左手将洛姬护在身后,右手迅捷地抽出了腰间佩剑,“你们是什么人?”为首的男人冷笑一声,“哈哈,看来小两口的感情不错嘛,让你的小娘子交出苍渝镜,我便放你们夫妻离开。”“苍渝镜?”楚陌一听他们要找苍渝镜立刻露出了十分惊讶的表情,很快就又恢复了镇静,“你们找错人了。”“找错人?这小姑娘的身上分明有苍渝镜的气息,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弟兄们,给我上!”为首的男人一声令下,黑衣人齐刷刷对楚陌和洛姬二人展开了攻击。

纵使楚陌武功了得,但黑衣人毕竟人多势众,他又要分心护着洛姬,不多时便有些支撑不住。洛姬谨遵几位师父的教诲、不敢轻易使用法术,看着楚陌渐渐占了下风心里正在犹豫不决、好在一帮侍卫及时赶到,帮着楚陌一起打退了黑衣人。“属下救驾来迟,还请王爷和王妃恕罪。”为首的侍卫跪在地上请罪,洛姬认出那是楚陌的贴身侍卫孟长勋。“无妨。你去找辆马车来,把送王妃回住处吧。”孟长勋刚一领命要走,楚陌却又把他叫住了,“算了,还是找匹马来,我自己送王妃回去吧。”洛姬摆摆手,“不用送我的,我又知道路、自己回去就好。”“好啊,那等黑衣人再来你打得过吗?”楚陌说话的语气有些不耐烦,因为他的左胳膊被黑衣人用剑刺伤了,虽然已经简单包扎了伤口,隐隐传来的疼痛感还是让他皱起了眉头。

孟长勋很快便牵了两匹马回来,楚陌和洛姬二人共乘一匹走在前面,他自己在后面不远处跟着。到了城东药店,苏子逍正在门口来回踱步、看样子是出了什么着急的事情,看到洛姬回来,他急忙匆匆迎了上去,“洛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冉月姑娘她又生病了。看样子比上次还要厉害,我刚给她服了药、现在也是无计可施了!”话音未落,洛姬已经匆忙进了屋。苏子逍这才发现门外还有两个男人,他看见楚陌手臂上有伤、以为二人是前来抓药,便端正了步子上前打招呼,“二位公子可是前来看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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