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
那年的冬末,凄冷的风呜咽声,声声如泣刮在屋外。屋里,她的父亲,咽着最后一口气,说:“你生来,眉间便生了朵莲花,可是手掌上竟然金光闪出玉子两个字,于是便起名叫了玉子。”他突然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哭泣道:“可是玉子呀,你母亲是为生你而死。如今,父亲也要下去陪她了。今后剩你一个人,可如何是好?”
冷风吹开破立的大门,吹进屋里,她冷的直发抖。
“玉子,我儿……”父亲一声哀嚎后,只听那风声越来越骇人似的响起。她猛的便是一个颤抖,手指冰凉印在父亲手腕上,咬了咬唇,却道:“父亲,你放心,玉子能安好。”
“我儿……”父亲眼角沁出泪。
她身子又是一个颤抖,更加哀伤,从小到大,她极少看到父亲流泪。母亲死时,她第一次看到。这是第二次。
她手指颤抖抹在他眼角,然而他眼泪越涌越多,苍白的脸上纹路已经堆的老高,高高的,仿佛是无数座山。她没有流泪,只是静静看着父亲。
终于,他睁大眼,手一软,没了声息。
冷风凛洌而刮,天色,蓦地黑凄不见五指,耳边轰雷阵阵震天似的炸响。她静静的,仿佛一颗树,没有流泪,更没有表情。
只是呆呆的站着,像是没有生气的石雕。
第二日,一张破席子一卷,她将父亲葬在了荒山。这山上,青草深入膝盖,可是那花却是轰轰开在了四周。
她想,她的父亲一定很欢喜。
因为这坟旁边,是她的母亲。
坟堆好之后,她眼泪终于流出,急速的,仿佛崩堤的大江,一发不可收拾。回到家中,叔伯纷纷赶了来,他们说,“玉子,如今,只剩你一人,叔伯们想了个主意,将你卖去那城里,城里,有吃不完的白米饭,你还能穿金戴银,过上好日子。”
她眼泪早早便是流干,只是道:“父亲说了,我的事,自己可以做主。那城里纵是遍地金银,我也不稀罕。”
“啪”的一声巨响,伯父一个耳光掴在她脸上,怒喝道:“既然有叔伯在,哪里轮得你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