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欣长的身影接着跳下。
是佑樘。
皇后在尖叫,“快来人,皇上不习水性。”
我心里一恸,只见那小男婴,竟然浮在水面,应当是没什么大碍。可是朱佑樘,却在湖里浮沉。不能犹豫,飞到水面,火红衣袖一挥,他破水而飞出,长长袖子挽住他的腰际,另一端的衣袖飞向男婴,将他们带回亭子。
宫女太监已经双腿发软跪在地上。
皇后亦是睁大眼,死死盯着朱佑樘,她嘴唇发着抖,“皇上,臣妾……臣妾。”她忽然跪地,“臣妾罪该万死。”
滴溚滴溚,只是水在轻轻淌的声音。
沉默了一会,朱佑樘才淡淡道:“没事。”他却忽然转头向我,问:“可否将孩子放下?”我眉头轻锁,转头一看,原来男婴还被衣袖牵着浮在空中。衣袖急忙一挥,婴儿稳稳落回他手里。他抿嘴说了声,“谢谢。”
皇后惴惴站起身,跟着说了声,“谢谢。”
那样的生疏,真的不像是他。
他双眼看着我,然而,眼里并没有以往的光与热,有的只是灰黯,最正常不过的生疏。他说,“很开心,你能来看我。”
众人都不知道他在说甚么,或是对谁说。
连皇后皆是一头雾水。
我叫了声,“佑樘。”强抑起微笑,“我快要成婚了。”
他身子一抖,显然是听到了。
我的语调却是低低的,一直低了下去,“可能,以后我见你的次数会越来越少……因为我有我的生活,而你,也有你的生活。”他的双眼穿过我,看向身后的虚无,眼里跟着虚无朦胧。我道:“我是仙,而你是人。仙可以永生不死。而人……短短几十年。”
他眼睛睁得极大,死死的突大。
我心里一震,“佑樘,从始至终,我只是将你当成我的亲人。”
而他,嘴角忽然浮起了一抹浅浅而凄冷的笑意,双眼一阖,“啪”的一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