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微亮,岳晚睁开朦胧的睡眼,微微有些酸涩的眼眸扫了扫卧房,然而早已不见那熟悉的身影。昨夜不知何时睡着的,手掌下意识的一摸,身上竟然多了一条柔软的毛毯,应该是宋尧哥临走时为她盖上的,看来她睡得那么死,连他离去都没有发觉。
早餐过后,岳晚散步到阁外吹了吹海风身子果然舒服了好多,刚转过巷子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一道不算陌生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不远处。
“我这次来云狐岛就是为了找你,你不知道吧,我们所有人都在找你,找了你这么多年,我从未想过你会在这,我调查过十年前你取走的那笔钱,我以为你出国了,各个国家能想到的我都调查过,没有一点线索,如果不是那天我突然想到这个地方,我到死都不会找到你。回去吧,顾氏集团需要你,不仅是因为你是个人才,更是因为……我不想顾氏落到奸人手里。”顾崇远一席话说的干干脆脆,有条不紊,竟挑不出一丝令人反驳的理由。
“呵……顾氏是我顾崇尧的,我自然会潇潇洒洒拿回去。只不过不是现在。”这有养育他十年的干妈,这有待他如生命的妹妹,如果不是她们,那次劫难他不可能死里逃生,他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人,不能再失去她们了……或许他顾崇尧生性过于冷情,但这么些年了,大概他的心里也是有她们的分量的吧。
“你难道要我不辞而别么?”宋尧语气明显比昨天缓和了许多,不过眼神里还是一滩寒的彻骨的冷水,不温不火的对着顾崇远。
“告别,那是自然。我等着,随时准备一同回顾氏。”顾崇远满意的勾唇一笑,他自然是懂顾崇尧的,属于他顾崇尧的东西谁敢碰?或者说他顾崇尧的东西会轻易让别人碰?……那就不是他顾崇尧了!
所以这一次顾崇远也是握着必胜的筹码来找他。事已至此。他成功了一半,另一半,便是不久后与他一同回顾氏。他笑笑,洒脱离去。
岳晚站在宋尧身后慢慢靠近他,听了宋尧亲口说了那番话心里隐隐作痛,他终于还是要走,那她,要不要追随其后?……要么?
轻盈的步子走到他身后,岳晚柔软的手臂轻轻揽起他的腰身,用仅可以让宋尧一个人听见的声音,在他身后呢喃:“宋尧哥,别怕……”声音通过她的微有沙哑的嗓子蔓延到他的全身,入了他心,却像是那么致命的情话。
闻言,他身子一颤,没有回头,静静的享受她的怀抱,这些天,他的的确确是有些累了……
清爽的风拂起岳晚额前的发丝,今晚没有倾城的月色,满天明亮的小星星像颗颗钻石般闪耀,记得宋尧曾经说过小晚的眼睛就像夜空中的星星。她仔细的凝望,不过星星离她太远,她看不清。
像她的眼睛?……真的么?
自从那天以后岳晚就很少见到宋尧,他似乎很忙,忙着准备回台湾的手续,听闻他要走,不知怎么恍惚间岳晚觉得生命好像出现了一个缺口,似乎少了谁的云狐岛就再也不完美了。
今夜她独自一人漫步在小巷,独掬满天的星辰,浩瀚的星空少了一人再美都是孤寂,晚风袭来些许凉意,忽然间,岳晚想起了那天海边的吻,停下了步子,似乎一下子怔住了,许久,她好像恍然大悟般明白了什么,心里为之一震,难道她……不,不可能的!
岳晚压制住心底那丝丝情愫,不断地告诉自己,不可能。
他,真的要走了吗……
天上闪耀的星星映在她的双眼里,渐渐变得模糊不清,两行清泪不听话的滑落,岳晚一愣,伸出手擦了擦眼泪,却不想越擦越多……
她……在哭什么?
岳晚缓缓地转过身去,身后空无一人的感觉差一点将她窒息而亡,少了宋尧的岳晚就不在是完整的岳晚了,那种被抽离的难过真的好苦涩,好苦涩。她幡然醒悟一般,猛地转过身往萍聚阁跑……
“宋尧哥!宋尧哥开门啊!”岳晚拼命敲击宋尧的房门。快开门啊,快开门啊,她在心里不停的呐喊。
门开了,不过走出的不是宋尧,而是岳晚的妈妈宋娇恩,“妈妈?”岳晚有些吃惊,心里隐隐约约有了猜测,她颤抖的问道:“宋尧哥呢?”那样的小心翼翼,似乎怕听到什么难以承受的事实。
“刚刚顾先生来了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小尧就和他出去了,我来帮他看看还有没有落下的东西没有整理。”宋娇恩边说边擦着陈旧的行李箱。
跟顾崇远走了?去哪了?岳晚心里空荡荡的,莫名的害怕,竟然有些手足无措……下一秒,她急忙掉头往出跑。
虽然有星光点亮夜晚可是内心深处的恐惧感却仍旧会悄然袭来。
从未像今日这般惧怕,岳晚漫无目的的向前跑着,似乎每转过一个小巷她都会看到那个此时此刻她心心念念的人。
浩大宽敞的巷子,宾馆很多,灯红酒绿的深巷里摸不清路的尽头,岳晚不知道他们在哪,心里暗暗责备为什么不问顾崇远现居的住址,就这么一家一家的找啊找啊……
“请问有没有来过两个男顾客,一个叫宋尧,不对,是叫顾崇尧……还有一个叫顾崇远?”
“对不起,小姐没有这两个人。”
“请问……?”
“对不起……”
岳晚就这样一家一家的找,不断地奔跑,不断地失望,一次次无望,一次次绝望……
天已大亮,岳晚竟不知什么时候在岗头睡着的,头昏昏沉沉的,定是昨夜吹了风。忽然想到什么,岳晚呼的睁开眼,也不管身体上的难受,一股脑往家跑。
“妈妈,妈妈,宋尧哥回来了没有!”岳晚因为跑的太急呼吸都变得困难,却也迫不及待宋娇恩的答复。
“昨夜去哪了啊怎么一夜未归,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宋娇恩话里满是责备与担心。目光不移岳晚的脸,眼底满满的全是心疼与焦急。
“我没事妈妈,我去找宋尧哥了,怎么他还没有回来吗?”岳晚极力隐藏自己的不舒服,强颜欢笑,故作坚强。
“哎……早上顾先生托人捎话,说小尧和他昨晚便离开了。好像是因为集团有要事。哎……临别的最后再见面没有想到竟是昨天。”宋娇恩一想到宋尧一早离开时的场景心中就难万分不舍,虽然不是亲生的孩子,但这些年的相处,感情也是不可忽视的深厚。
像是遭了雷劈一般,岳晚傻愣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眼睛一下子模糊了,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眼底晃动,走了?不辞而别?为什么连一句告别都没有?不是说好了她陪他的吗?为什么!
岳晚的心如刀绞般,小时候她丢了她心爱的洋娃娃哭得像个泪人,长大后,她丢了他的宋尧哥,竟比小时候丢了洋娃娃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忽然间的不习惯竟像会滋长一般,在她的心底故地生根。
谁也不行从她的世界里拿走他,谁也不行……
你不在我会哭的,像小时候一样哭的,你知道的啊,所以你还会来找我的是不是?岳晚在心里傻傻的固执的相信。
此后,每天天还未亮,码头上总有一抹瘦小的身影在等着台湾开往云狐的船泊,等到天大亮,等到天色晚,等到天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