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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舍利子

可是这又让他苦恼万分,现在他的身体构造与人类的身体完全不同,既没有文海,又养不出才气,却又如何修炼浩然正气,想要修行魔族的真武之气更是痴心妄想。

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解决之道,时常摇头无奈的暗自叹息,感叹天道不公,造化作弄。

整整五十载的日子,他除了冥思苦想便是日夜陪伴在无印禅师与其弟子无禅子的身旁,听他们讲经,念佛,论道。

渐渐的,他身为血狼天生就存在的杀伐戾气被无边的佛法洗尽一空,心性灵魂也了悟清明了不少,诸般烦恼愁绪和执念尽皆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他现在所想的倒也简单,只想待在这残破的寺庙中平淡的度完这一生。

然而,突如其来的一件事,又让他从新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这一日,无印禅师与其弟子无禅子盘坐在菩提树下的青石板佛台上参禅论道,苏河图自然匍匐在旁侧耳倾听。

寂静的山风缓缓拂过,吹起无印禅师的袈裟与发白的长须,无印禅师突然闭口不言,微微抬起头,看向菩提树的最顶端,慈祥和蔼的面容露出淡淡的笑容。

无禅子也随着师父的目光望去,平日里波澜不惊的古板面孔上却泛起层层涟漪,露出些许惊诧的表情,而后竟呆滞在原地,一直保持着抬头仰望的姿势,一动也不动,只是深邃的双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悲凉之色。

看着师徒两人这副表情,苏河图也好奇的抬头望向菩提树顶端,赫然发现枯萎颓唐了近十载的菩提树竟零落的长出三五株翠绿的嫩芽。

良久之后,无印禅师脱下披在身上的袈裟,连同着放在旁侧锈迹斑斑的锡杖一并递交给无禅子,随后又从怀中摸索出一封信与一枚青铜令牌递给他。

无禅子沉重的接过所有物什,一言不发。

无印禅师缓缓闭上双眸,双手合十,脸上一直都挂着淡淡的笑意。

苏河图瞪大血红色的瞳孔,他敏锐的察觉到无印禅师的生机正在飞速流逝,生命迹象也在不断消失,却只见仿佛被定格住的无印禅师,肉身竟然慢慢化作金色光点。

不一会儿,刚刚还端坐在菩提树下的无印禅师完全没了影迹,尽皆化作闪闪发光的金色亮点。

金色光点弥漫飘散在空中,仿佛被什么牵引住一般,竟然开始缓缓汇聚一团,不需多时便凝聚成一朵拳头大小的金色莲花。

而在金色莲花之中,一颗拇指大小的舍利子不停地流转着金色光芒。

顿时,苏河图狼眼泛起碧绿色的幽光,垂涎三尺的盯着莲花中的舍利子,这一刻被无边佛法熏陶几十载的灵魂变得悸动颤动不已,心中似翻起惊涛骇浪般不再平静。

无禅子小心翼翼的拾起金色莲花,抬头仰望着菩提树上那几株翠绿的嫩芽,而后径直向禅房走去。

自始至终都未曾说过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

轻缓的将金色莲花装进好似早已准备妥当的佛龛之中,放在佛陀雕像下的供案之上,无禅子闭目盘腿坐在蒲团上,转动转经纶,敲击木鱼,口诵经文。只不过不同寻常的是,转经纶转动的速度更快,木鱼的敲击声不再如往常那般平缓柔和,好似疾风骤雨一般紧集密布,而口中呢喃诵读的经文虽然依旧听不清,但比之以前却是明晰了不少,诵读的速度也明显快了许多。

苏河图自然匍匐蜷缩在他旁侧的蒲团之上,只不过泛着幽光的血红色眸子目不转睛的死死盯着供案上盛放着金色莲花和舍利子的佛龛。

他清楚的知道,若是吞服下这颗蕴含无边佛法真意的舍利子,那他很有可能化身人形。

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轻瞥一眼闭目的无禅子,随后继续盯着供案上的佛龛,良久后,张嘴露出尖锐恐怖的獠牙,心中深深叹息一声,最终低下了头,眸中的幽光也消失无踪,随后缓缓闭上沉重疲倦的双眼。

时间缓缓流逝,暮色已经模糊起来,堆满着晚霞的天空,也渐渐平淡下来,没了色彩。

淡月笼纱,娉娉婷婷,有清寒的山风微微拂过,吹得山间的树叶沙沙作响。而残破的柯迦南寺仿佛陷入熟睡般,静静的躺在磨心山的怀抱中,像极了一朵沉稳平静的睡莲。

无禅子早已不在佛堂诵读经文,而是回到自己的禅房,紧闭房门,不知道是已经安歇还是在做什么。

佛堂内独独只剩下苏河图彷徨的匍匐蜷缩在原地,缓缓睁开的双眸再次泛起更盛的清冷幽光,缓缓站立起身,犹豫的将爪子伸向供案上的佛龛,待触碰到佛龛后却又摇头放下,一张狼脸竟露出人性化的痛苦之色。而后又再次伸出颤颤巍巍的爪子,最终仍是又一次痛苦不堪的放下。

如此反复挣扎三遍之后,苏河图猩红的双眸中滴落出浑浊的泪水,将心力交瘁的身躯又蜷缩在蒲团上,沉沉的睡去。

“咚咚咚咚……”黎明时分,沉睡的苏河图被敲击的古钟声惊醒。

疑惑的起身站立在佛堂门口,满是不解的看着院内敲击青铜古钟的无禅子。

钟声深沉,洪亮,绵长,震撼人心,余音袅袅萦绕盘旋在山谷中,惊得群鸟在山间扑腾乱飞,喳喳鸣叫。

敲击的钟声也极为特别,只见无禅子紧敲十八下,慢敲十八下,不紧不慢敲十八下,如此反复两遍。

苏河图细心的数过后发现,钟声足足有一百零八下,不多不少。

无禅子虔诚的敲完青铜古钟后,盘坐在古钟下,双手合十,声音极为低沉沙哑的念道,“钟声闻,烦恼轻,智慧长。菩提生,离地狱,出火坑,愿成佛,度众生。”

说完之后停顿片刻,嘴中又开始虔敬诚恳的诵读着《往生极乐咒》,如此诵读一百零八遍之后,已是整整一天一夜。

他不眠不休的诵读经文,苏河图则不眠不休的看着他。

待到诵完一百零八遍之后,缓缓起身向佛堂内走去。行至门口之时,突然停顿踌躇片刻,轻声说道,“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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