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瑾然第二个缓了过来,她见面前那头驴甩了甩头,淡定的吃路边的草,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别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再看看还没缓过神来的凤陌离,慕容瑾然认命般的抹了把脸,拽了拽旁边人的袖子。
凤陌离感觉到有人在拽他袖子,才反应过来刚才有多么失态,他再次恢复刚才一脸感激的样子,对良平说:“驴车就可以了,真是给大哥添麻烦了……”
“贵客不嫌弃就好,天色不早了,二位赶紧上路吧?”,李三听凤陌离这么说,立刻开口,想要拉回因驴车而降低的送行的档次。
凤陌离张了张嘴,再没说什么,但他真的很嫌弃啊!他活了十六年还是第一次坐驴车好吗?
慕容瑾然虽然不嫌弃那辆还带着烂菜叶的板车,但还是在吐槽李三的话。
上路上路,听起来好不吉利啊!说不准走半路真“上路”了,呸!怎么越想越不对劲,这不是自己咒自己么!
师徒二人个怀心思的上了板车,脸色都有些不好,良平坐在前面赶车,只见他轻轻在驴屁股上一拍,驴子就咯噔咯噔的走了起来。
这驴子倒是听话……慕容瑾然和凤陌离很自然的想到,然后紧接着他们的脸色就更不好了,是不是上山用的是轻功下山却坐驴车反差太大,以至于现在十分的知足。
慕容瑾然向后看了看,就见李三站在原地,使劲的挥手,一副激动的样子让慕容瑾然不知道他这是在送财神还是送瘟神。
她又想起了刚才凤陌离递过去那块木牌,真是好奇,那牌子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怎么就这么给出去了,不过现在还有一个良民,哦不,是良平在前面赶车,真有什么要紧,让他听去可就不好了。
“对了,还没感谢大哥昨夜的照顾呢!”深山里的村落渐渐远去,凤陌离好像打发无聊似得开了口。
“嗨,没什么,只是晚上干完活顺便路过,碰巧遇上了,这山很安全,就是呆一晚上也不会有事,用不着谢。”良平摆了摆手,表示不在意。
凤陌离却是抓住了重点,干活?干什么活?
然而他并没有追问下去,而是换了另一个问题,“大哥是一直住在山里的吗?”
良平没有像之前一样很快的对答,沉默了一会,“不是,你问这个做什么?”
凤陌离查觉对方可能有所防备,还没来得及补救,身边的慕容瑾然说话了。
“山里住着的话,采买东西不会很麻烦吗,而且还要走好长的山路,连马车都没有,为什么不在山下住啊?”
慕容瑾然知道凤陌离是在试探对方,然而在对方有防备的条件下大概问不出什么,补救的话更是会显得生硬。若自己一个小孩子带着好奇去问,就会让人放松紧惕,反而能问出东西来。
“下山住多方便啊,不仅安全,还能……”慕容瑾然数起了下山居住的好处,将山上的生活贬低的猪狗不如。
“住嘴!”凤陌离听慕容瑾然的形容越来越不客气,像是怕良平生气,他慌乱的打断慕容瑾然的言论。
“妹妹,你怎能这么无礼!母亲就教你这样待人的吗?”
“没事没事,”良平显得十分大度,一点没有生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山里过日子虽有诸多不便,但是比起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良平感慨道。
慕容瑾然立马接上,“那以前是什么样?”
慕容瑾然刚说完就被凤陌离拍了下肩,像是在警告不要揭别人的痛处。慕容瑾然瞪了他一眼,他这戏演的真全,人家背对坐着,还能看找你做了什么?多此一举。
凤陌离勾了勾唇,没准备和慕容瑾然解释,她总有一天会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道理其实很简单,一个不能骗住自己的人是不可能骗住别人的,说白了,他之所以那么入戏,只是想演的更逼真些,多得些信任罢了。
“我们一村人本住在觞国靠近瓒国的边界,虽说是边陲,战事却很少,妨碍百姓生活的战事更是没有。”良平讲的很慢,语气中充满了回忆,“但是近几年,不知两国哪一方挑起了事端,双方越打越厉害。”
“年年打仗,我们本来也习惯了,仗在打,我们也要生活,谁想到这么多年都没出过事,偏偏去年就……”良平说不下去,长叹一声。
“那你们为什么会在紫岩山里?”慕容瑾然打断了良平的长吁短叹。
“这还要说起刚才你们见到的那位李大人,多亏了当时他救助我们的钱财,我们才没饿死在逃亡的路上。当时我们村里的人已经饿死了大半,大家心里都不好受,就想找个清净的地方平静的生活,李大人就建议我们来了紫岩山。”
“这一年都过去了,我们也渐渐从悲伤中缓了过来,但是我们已经习惯了山里的生活,就干脆住了下来,靠打猎维持生计。”
“你们每天都打猎到那么晚吗?”凤陌离问道。
“您这是问为什么我们那天刚好救了你们吗?”良平的声音里有几丝慌乱,好像被逼急了。
“山中有猛兽,夜里都睡下恐怕不安全,我们每天都要找几个人巡夜的。”
凤陌离没有再问下去,这山中村落的存在的确很蹊跷,然而这事再怎么样也是觞国的事,这个良平回答的又半真半假,本来就是找个事做,太认真就是自找麻烦了。
慕容瑾然仔细听了良平的话,没有在意真假,其实里面肯定掺了假,就关于山中到底有没有猛兽的问题就搅的她很糊涂,前后说法自相矛盾,这还真是多说多错。先是说山中没有多少猛兽露宿一晚没问题,有说因为猛每晚组织人夜巡,这位良民,哦不,良平大叔可真是不会撒谎,不知道他所说的李大人会不会因为有这么一个猪队友而被气死。
接下来的路程没有人再说话,慕容瑾然刚才兴致勃勃的听故事,没感觉有什么事,现在没有事干,就觉得肚子饿的发疼,她的身体不是铁打的,相反,由于年纪小的原因,她的身体很是娇弱。
慕容瑾然专心欣赏沿途的风光,想要分散注意力,说起来,这还是她这四年第一次离开父母那么久,想起温和的母亲和看上去严肃其实对自己很纵容的父亲,慕容瑾然不禁有些急切的想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