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没有再说话,而是静静的从窗口看夜晚的星空。
正赶上晴天,没有云的遮挡,满天的星星所散发的光芒,就算不点灯也能看清田间的小道。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姑娘已经无聊到开始玩手指头,阴影中的男人终于看完了纸条上的内容,将纸条揉成团扔进了燃烧的灯里,纸团瞬间被火吞没。
“上面写了些什么?”小姑娘好奇的问。
男人转过身,灯光照亮了他的脸,他的面容如冬日寒霜,使人看一眼就觉得寒冷,眼中更像是有积累万年的冰川,就连暖色的灯光都不能使之融化,然而俊他美的容颜又像冬日雪景,使人既便是耐着寒冷,也想再看久一点。
“凤陌离在逢城。”
“咦?二师兄怎么会在那?”小姑娘愣了一下。
“还有别的吗?”
男子顿了顿,“听安插在慕容家的人说,他收了一个从小在慕容家长大的小丫头做徒弟。”
“在慕容家长大的会是什么人啊?”
“也许是玉家的,或者慕容家旁支的孩子寄养,又或者——”男子眯了眯眼。
“那本来就是慕容瞻的孩子对不对?”
男子点了点头,转过身,重新没入黑暗中。
“好像很有趣呢,我可不可以去逢城看看二师兄。”
“不行。”大师兄答的飞快。
“你尚未出师,师父只是托我照顾你几天,不要乱跑,出了事我没法给师父交代。”
“那大师兄也一起去不就好了?”
男子转过头,看见了一双充满期待的眸子。
“算了,你去吧,我这段时间刚好要回觞一趟。”
“你要回去?那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男子摇摇头。
“那我不去逢城了,和你一起回去好吗?”
小姑娘急了,走到男子身边。
男人摸了摸她的头。
“去吧!让二师兄照顾你。”
……
走了没多远,慕容瑾然和凤陌离就和众山贼来到了山贼住的地方。几个土屋没有山寨的感觉,倒是像普通的村庄,还是很贫穷的那种。屋子里头很黑,人像是已经睡了。
“回来啦。”一个妇人从端了水出来。
“嘿,捉着两头肥羊。”山贼头子接过水。
“把他们关到柴房去!”山贼头子随口吩咐了一句。
二人在几个山贼的推搡下进了一间很小的屋子,屋子里一片漆黑,在火把的火光中隐隐看的到堆了半屋子的柴火。
慕容瑾然一路上都没说话,凤陌离却是说了好多没用的服软的话,丝毫不理睬旁边山贼鄙夷的目光。
“等会儿会有人给你们送水来,你们就在这老老实实呆一个晚上吧。”
“请问这位爷,有没有什么吃的东西……”
“哼,给你们水就不错了,那么多条件,还当你们是在下人的侍候下过日子呐!”一个黑的跟泥鳅似得山贼打趣道。
“哈哈哈!”听到的众山贼纷纷大笑出声。
凤陌离好像很尴尬似得跟着笑了笑,慕容瑾然默默扭头捂脸。
“弟兄们,咱们走!”
门被关上锁了起来。
过了一阵,外面再没有声音以后,凤陌离长吁一口气。
“呼!”
“装的很累吧?那你干嘛还要装啊?”慕容瑾然摸了摸地面,找了一个没有东西的空地坐了下来。
“不算太累,不过没想到,我这烂演技还能把他们骗过去。”凤陌离心情很不错。
“你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回来呢?”那群山贼的确没脑子,所以比起凤陌离如何骗过了他们来说,慕容瑾然更关注这个她想了一路的问题。
“哦?你没猜出来吗?”
黑暗中,慕容瑾然看不清凤陌离的脸上有什么表情,但就声音来说,她觉得肯定是一脸嘲笑。
“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像是感受到了慕容瑾然的郁闷,凤陌离的声音更加愉悦了。
“很穷,吃不起饭,不像山贼。”慕容瑾然没好气的撂出来几个词。
“呵,这帮人大概不是山贼。”
“不是山贼还拦路打劫?”慕容瑾然觉得更难以理解了。
“你觉得山贼会在人不常过的深山老林里打劫吗?”
“这也不是没可能吧?毕竟逃过官府比较容易。”
“你懂的可真多,何方妖孽啊?”
怎么话题一下子转到这个地方来了?慕容瑾然没理凤陌离的问题。
“要是紫岩山在觞国中部地域,你这样想是没错,但你忘了,我们现在在觞国边境,除了紫岩山南北有觞国军队长年驻扎有村庄,再其他有人烟的地方要更北更南。”
“逢城就更不用说了,这附近都是荒山,且是觞的地境,你父亲不会、觞也不允许多管闲事。”
“那他们是——”
“大概是最近觞和瓒的一些纷争,虽然范围小,但还是让一些百姓无家可归,只好上山找生路。”
“既然是上山找生路,他们也明显是自食其力,为何非要打劫呢?”慕容瑾然刨根问底。
“我想你是钻牛角尖了,这群人可能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
“那……‘大人’!和那些‘大人’有关,对不对?”慕容瑾然觉得这事像是推理小说一样,来了兴致。
“只能等明天才能知道了。”凤陌离不置可否。
慕容瑾然将地面清出一块,找了块干净的木块枕着。柴房里有一股尘土味,不太难闻,却还是刺激的人睡不着,凤陌离在旁边一声不吭,山贼们好似对他们没有任何防备,都回屋睡觉了,慕容瑾然摸摸身子旁边的柴火,忽然很想念她的爹爹和娘亲。
“赶紧睡觉,明天还会有好戏看,不养足精神,小心明天把自己搭上。”凤陌离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令慕容瑾然收回了心神。
慕容瑾然下意识的点点头,又忽然想起,柴房里黑洞洞的,什么都看不见,就又补问了一句:“会有危险吗?”
“也许,”衣料摩擦的声音,慕容瑾然不知道凤陌离在干什么,“有你师父我在,你怕什么。”
“我没怕。”就算真怕了,也不会告诉你。
一件衣服落在了身上,慕容瑾然愣了。
“盖好,怕不怕明天就知道了,好好睡,别受凉了。”凤陌离慵懒的声音
传来,慕容瑾然刚才还在思念家人,下一刻就得到了别人的关心,她忽然觉得关键时刻这个师父还是挺靠谱的。
紧接着凤陌离又继续说:“你现在就像个酱油瓶,装了酱油是几文钱,不装就是个空瓶子,不值钱还碍事。”
这什么形容!这个形容让她想起前世有一种角色叫“打酱油的”,慕容瑾然的感动瞬间消失,决定收回刚才说凤陌离很靠谱的话。
她赌气似的翻了个身,背对声音传来的那一面,闭上眼睛。
凤陌离那边再没了动静,慕容瑾然今天早饭都没吃就被凤陌离拉出来爬山,早已又饿又困,不多会儿就睡沉了。
凤陌离听到旁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没有睡觉,而是就地坐下,闭上眼睛养神。
过了不久,有人开门进来,搁了一碗水进来,凤陌离还没看清是男是女,那人就又将门锁住了。
……
第二天,慕容瑾然被外面嘈杂的声音吵醒了,她睁开眼睛,从门缝里透出的光的照射下,看到凤陌离一动不动的坐着,也坐起身,活动了一下脖子,枕了一晚上的木头,脖子有点酸,刚动一动就“个啦”一声响,凤陌离闻声忍不住回头瞧了她一眼,“醒了?你还挺能忍的,都一天了,没喊饿也没喊渴。”
“喊了你就能给我弄来?”慕容瑾然腹中空着十分难受,但她不太想当空酱油瓶。
“弄不弄得到是一回事,总会帮你去弄。”凤陌离站起身,从门缝里看外面的情况。
“这屋子连个窗户没有。”门缝里的光照进来能清楚的看到空气中飘荡的灰尘,慕容瑾然觉得这是她来这四年里过得最憋屈的一个晚上。
“哼,有窗户也肯定是封死的。”凤陌离知道慕容瑾然只是随口抱怨,他也就随口回答。
“地上有水,你可以喝。”凤陌离想起那一碗昨天端过来就没动过位置的水。
“不喝,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什么料。”慕容瑾然没有敏锐的直觉能够察觉水里的不同,只能少做少错。
“没……”凤陌离本来还想说点什么,忽然看见有几个人往这边走来,立刻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