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予敛去面上那股轻笑,微微低了头。萧丞相无非说了些安慰的话,并给她安排好了住处,从今往后,她便做回萧家的千金。
萧丞相捋了捋胡须,“你之前叫什么?”
宋予不假思索说:“宋子鱼。”
萧丞相点了点头。他微微眯眼想了想,复又睁眼:“你便叫萧予,如何?”
萧予?宋予在内心扶额。真真是巧了,无论姓宋还是姓萧,皆名为予。罢了,这样也好,名字太多太复杂,难记得很。她面上却不露声色,行礼接受。
虽是初来乍到,礼数却一点也不差。
萧芜看着她平静地宛若没有一丝波澜的睡眠的脸,想起方才她挥动右手便割破了左手指头,似是没有使用任何尖锐的东西。难道她其实有实力么?不,不可能。有实力,水晶珠子如何测不出?从古至今,水晶珠子从没有出过不准的例子。
他叹气摇了摇头。看来是真应验了她为不详的那个传言了。
蓦然间萧芜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是她们……
宋予由一个大丫鬟领着到了一处院落内。这院落里面并没有什么人,像是久久没有人居住。但里头的陈设都十分新,像是每日都有人去打扫。
入院只觉清香扑鼻。像是芍药花的香气。小圆旁种着苍翠的藤蔓,向上攀爬宛如爬山虎。藤蔓上头结了许多小果实,像是珊瑚豆子一般,垂落之态又如流苏上的小珠子,晃晃悠悠着实可爱。
屋前挂着蓝白紫三色软帘,走进去便闻到淡淡的茉莉花香。案几上摆着石头盆景与墨烟冻石鼎。一架水墨字画屏风摆在窗前,墨色或淡或浓,山峦起伏,期间缭绕着团团雾气。除了黑与白,画面中还晕染着些淡蓝平铺作背景。
周围墙上挂着一管笛子与一把尘封多时的剑,锦笼纱罩,金彩珠光。下方榻上铺着锦筃蓉簟,奢华不已。
这间屋子之前定是住着地位非同一般的人。
宋予叹道:“这屋子真真漂亮。之前是谁在居住?”
那丫鬟微微屈膝,“回大小姐,先前是丞相夫人,即您的生母在居住。”
宋予一惊,放出的脚步顿住。这间屋子表面上看起来淡雅朴素,实际上里面任意一件东西都价格不菲。由此可见她的母亲之前一定是很受父亲疼爱的。
“那母亲现在为何不在……”宋予下意识地问道。师父当初拿着玉佩让她来找人也仅仅是说让她来找生父,并未提到生母之说。难道……
丫鬟看到她一瞬忧伤起来的脸色,点点头略微沉重地说,“如你所料,夫人她在生你之时,难产而死。”
最后四个字,丫鬟像是刻意咬重了字音,尤其是末字,刻意放慢了语速。宋予回身注视着丫鬟,丫鬟眼眸中似是掩着不能说的秘密,她似乎知道什么内情,想说但又不能说。她勾了勾唇角,“你叫什么?”
“奴婢岑璃,是夫人的陪嫁丫鬟。”岑璃再次屈膝。
宋予扶她起来,“于我不必多礼。以后是你来伺候我吗?”
岑璃点头:“是的大小姐。丞相一共点了二十四个丫鬟过来,奴婢是大丫鬟。”
宋予微微颔首,勾了勾唇角。她注视着岑璃的眼睛,一抹诡媚的笑容绽放在唇角,岑璃只觉得大脑有一瞬的失神,记忆力似乎被吸走了什么。她复又抬头,惊愕地望着面前的宋予。
摄魂之术!
能轻松驾驭得了摄魂术的人内力非同一般,可方才水晶珠子竟然测她不能习武么?看大小姐似乎不是不知道珠子的测试结果对她的影响,可她却不声不响地应下了不能习武的名声,是别有用意?
宋予朝她作了个“嘘”的手势,“你既是母亲的随侍,我便相信你。切记保密我有内力这回事,嗯?”她方才窥视岑璃的记忆探知她的确是母亲的陪嫁丫鬟。只是她的记忆似乎被蒙上了一片阴影,有的地方,看不清。
为了防止岑璃遭人控制,宋予迅速地喂她吃了一丸药。喉头划过一分清甜,岑璃抬眸微微的复杂:“大小姐怕奴婢遭人控制?”这做法,怎么和当年的夫人一样?当年夫人也曾做过此事。这丸药溶着大小姐身上的异香,应是大小姐亲手所制。大小姐还会制药?岑璃放下心来。有内力会制药,若她不在大小姐身边,大小姐也可自己应付。
宋予点了点头还未应声,只听屋外响起年轻女子娇俏的声音。
“终于盼得姐姐回家,妹妹可是一早便结束了修习过来看姐姐了呢。”
修习二字可以咬中,似是在有意无意提醒宋予,她能修习,而宋予不能。宋予勾唇冷笑一声,待那人进来,面上换为谦和之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