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坐在榻上发呆的我,突然闻到了龙涎香的味道,愣了一下,抬头一看,皇上不知何时已站在我面前,慌忙起身请罪道:“臣妾有罪,不知皇上驾到,未曾远迎,请皇上恕罪。”
皇上的明眸定定的看着我,良久道:“起来吧。”声音中透着温柔。
我忙吩咐冬梅上茶,布置晚膳,按照我的吩咐,晚膳大部分都是素菜,皇上见我亲自布菜,道:“何须用你亲自布菜,让奴才们做就是了。”
我恭敬回道:“回皇上,伺候皇上是妾妃应尽之礼,臣妾在这伺候,皇上用膳就是。”英俊的脸庞轻轻皱起了眉道:“坐下吧,诶,怎么都是素菜呢?”
冬梅在一旁道:“回皇上,小主说晚上用膳应用些清淡些的菜,夜晚皇上批奏折,御膳房也会备宵夜,这样不易积食。”
皇上“哦”了一声,只静静的用膳,我在一旁为皇上夹菜,席间安静得很,突然,皇上放下碗筷道:“你怎么知道,朕喜欢吃这些菜呢?”
我愣了一愣道:“回皇上,臣妾不知皇上喜好,只是觉得这些菜适合皇上。”
皇上好笑道:“这可奇了,爱妃竟也懂得养生之道,这晚膳安排的不错。”
我笑道:“皇上开心就好。”
皇上看着我,俊朗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看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皇上突然一拍桌子道:“说,你使了什么招数,让太后在除夕夜连夜将你晋封。”冷冷的话让我后背起了一层冷汗,我淡然的跪道:“回皇上,臣妾没有使什么手段,皇上是圣明君主,臣妾就算是使了手段也逃不出皇上的眼睛,皇上何苦一问呢?”
我的反问让皇上大笑起来:“哈哈哈哈哈哈,有趣,朕的爱妃倒真是伶牙俐齿,思维敏捷啊,罢了,你好生休息吧。”
说罢,皇上开门离去,冷冷的风随殿门的关闭被灌了进来,刚出了一身冷汗,又被冷风一吹,不禁打了个喷嚏,冬梅紧张道:“小主,不要紧吧,怪道人说伴君如伴虎,皇上这阴晴不定的性子倒真是让人招架不住。”
我呵斥道:“住嘴,背后议论皇上,不想活了吗?”冬梅忙闭了嘴。
青云这时进来道:“小主,喝碗姜汤吧,方才可是冷着了?”喝了碗热热的姜汤倒舒服的很。
冬梅紧张道:“小主,皇上可是疑了您?若真如此可怎么办才好?”
我笑道:“冬梅,你在宫里也有年头了,怎么这般胆小呢?”
冬梅皱眉道:“不是奴婢胆小,只是在这宫里见多了嫔妃间挑拨,只盼小主不要轻易被人算计了去。”
我淡淡的道:“无妨,这件事我本就没做什么,怕她们作甚,若皇上真疑了我,大可去查去。”
青云俏皮道:“小主说得没错,只要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展眼已到元宵佳节,相隔半月再见皇上却是在永春宫,元宵国宴设在这里就是因为这殿内四季如春,上首坐着皇上,一旁是太后和皇后,因皇上后宫嫔妃较少,特此在这让秀女们各展才艺,入了皇上和太后了眼的便册封嫔妃,其余众人或是回归本家或是被指给那位宗亲,本来我应是她们中的一员,只是在除夕那晚,一切都变了。
宴会上,太后乐呵呵道:“在座的都是本家王爷,不可过于拘束。”皇后娘娘在一旁道:“母后,众位秀女都已准备好了,是不是现在就宣她们上来呢?”太后笑着点点头道:“好,就让她们开始吧。”
眼下第一个上来的是礼部尚书的女儿魏灵清,身着舞衣,飘飘然来到皇上跟前,莺声燕语道:“臣女魏灵清参见皇上。”瞧着皇上似乎不以为意,可倒也是,若皇上真以女色为意,后宫早就嫔妃成群了,殿内乐声冉冉,这个魏小姐身段婀娜,舞曲精妙,容貌不俗,父亲又身居礼部尚书,看来深得太后之意,皇上是个孝子,自然不能违拗太后的意思,自然而然的,这个魏小姐就被留用了。
第二个上来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的女儿陈瑞芝,生的文雅,弹得是筝,一曲寒山春晓很是应景,皇上看来也很是中意,微笑道:“留用吧。”这个陈瑞芝很是亲和,记得在长乐宫中,唯她不与众人一样,爱奉承巴结人,倒是清冷的很,我很喜欢她的性子。
众位秀女各展才艺,皇上今夜又选了六位宫嫔,在大殿之上便都给了位分,两位美人,四位选侍,太后今晚很是高兴,多喝了两杯就回宁寿宫去了,临走时满面笑容,皇上则面无表情,皇后贤惠的很,立即着人收拾宫苑,明日迎新进宫嫔入住,那些没有选上的姑娘们只得回到长乐宫中,静静的等待下次面圣的机会。
宴会结束后,冬梅扶着我,一路往静月轩回去,小魏子等在宫门口,笑道:“小主现在可是累了,早些安寝吧,奴才们都收拾妥当了。”我笑道:“罢了,现在虽说累,倒也饿的很,有宵夜吗?”
小魏子疑问道:“小主怎么在宴会上没吃饱吗?现下有青云做的桂花馅的元宵,奴才这就吩咐小厨房做了来。”青云也问道:“小主怎么没吃饱呢?”冬梅笑道:“只怕小主被胭脂香粉的味道熏得没胃口罢了。”我嗔笑道:“臭丫头,就透着你精灵。不过倒也是,有青云的桂花元宵,我这胃口倒来了。”
不消一会,小魏子端上元宵,刚一进门,就闻到了桂花香,一碗八个桂花元宵,白白的,糯糯的,咬上一口,满嘴里沁透着桂花香,我笑道:“想不到青云这般巧,这桂花元宵甜糯软绵,现在也没有桂花,你是秋来积攒的桂花吗?”青云笑道:“回小主,这静月轩后头是一片桂花林,一到八月,桂花飘香,在皇后娘娘的未央宫都能闻到呢。”我好奇道:“是吗?桂花林竟在这静月轩后头,怪道在长乐宫中时时常闻到桂花香,原来是在这。”
小魏子道:“小主,时辰不早了,快子时了,该休息了。”我懒懒的说道:“倒些滚水来,刚吃了宵夜,免得积食。”信手拿来一本宋词,卧在贵妃塌上。
倏忽过了子时,困意袭来,竟这样睡去了。
一觉睡到第二日巳时三刻,睁眼看来我睡在床上,起身后,冬梅笑道:“小主醒了?快进来伺候小主。”
冬梅和青云满脸的笑容,像是吃了蜜似的,我好笑的:“你们这两个丫头,好好的笑什么?”青云笑而不语,冬梅扶我到妆台前给我梳妆,看着镜子里的冬梅依然笑着,我僵了脸肃然道:“快说,真真是看着我脾气好,个个都轻狂。”冬梅见我冷了脸,忙笑道:“小主恕罪,并不是奴婢们轻狂,而是今早辰时后,皇上下朝来看小主,见小主在贵妃榻上,将小主抱到了床上,为小主盖好被子就去了,还吩咐奴婢照顾好小主呢。”我淡然道:“是吗,皇下了朝就来了吗?”冬梅笑道:“可不是吗,陈公公跟我说的,另外陈公公还说皇上今早在前朝升了小主父亲的官职呢。”我淡淡的“哦”了一声,后宫嫔妃不得干政,我一直谨记这点,父亲升了官职,不知妹妹在家如何了。
因睡的久,到了午后,我信步走在静月轩的院子中,这宫里后头是桂林,院子里是些月季,如今寒冬时节,尽是些枯木残枝,好不萧条,青云怕我冷,给我披上了兔绒大氅,倒真是暖和,迎着午后阳光,晒得当真舒服,我吩咐道:“青云,你且进殿去,让我自己待会。”
立在当院,小魏子突然过来欢喜道:“小主,敬事房送来一封信,说是小主兄长寄来的。”信封已拆,凡是家中来信,都要经过敬事房检查,免得有不敬言语。抽出信纸展开来,是哥哥俊秀的字:
闻得妹妹荣获宫嫔,兄长十分安慰,兄长近日回府,父亲等事毋须妹妹操心,小妹自一切安好,且请馨妹安心,不日,兄长及参考殿试,相信家族兴旺指日可待。
哥哥回府,我也放心很多,可在信中看得出,哥哥对于我成为嫔妃并不开心,好在哥哥就要参加殿试了,不知道哥哥会不会金榜题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