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风子天一行人来到清枫学院前,虽然天才拂晓,可来参加最后一轮考核的人却已悉数到达。站在队伍最前头的领队正大声宣读着考核的种种事项,一大串可谓是毫无用处的话让周围人哈欠声不断,风子天和朱飞星自然也包括其中,就连原本一丝不苟的白青衣也有了一丝倦怠。
似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领队才正式开始宣布分组名单,一直在远处静观的林沫生这才走进队伍中分发试场牌。这功夫所花的时间比风子天想象的要短,林沫生把牌发到他手中时,还不忘在他耳旁轻声说道:“这个试场可是我监考的,可千万别让我失望。”
这算是滥用职权来考察他吗?风子天这么想道,不过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顺利通关,其余的还是别想多了吧。
风子天点点头,看向手中红色的试场牌,第十试场,100号。
随后他又看了眼白青衣和朱飞星的,第六试场,63号;第三试场,33号。竟没有一人与他在同一试场,想到这心里莫名恐慌,就连卡宝会不会在关键时刻出现帮他一把也不确定,看来这次他真得单枪匹马上,独自面对了。
发现风子天脸色并不好,白青衣将他心事猜出大半,便道:“子天,放轻松,只不过是一场考核,没什么大不了,就算是通不过,三年后我再陪你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要调整心态,才能正常发挥,我相信你。”
一旁的朱飞星也跟着说道;“对啊对啊小弟,你别担心那么多,有我和这青衣小子在,就算清枫学院不要你,我爷爷肯定要啊,他那么喜欢你,指不定就把你收入门中,这可比留在这有前途多了,做这些不就图个乐子吗,放宽心。”
讲真,风子天被他们这么一说,倒也轻松些许,向他们点头示意,跟在林沫生身后走向试场,白青衣与朱飞星也接连离开。
入学考核正式揭开序幕……
第十试场内——
一个巨大十字题在中心,而这试场足足有十个院舍那么大,一个半径二十米的圆形擂台就这么摆在正中央,肃穆严正。见者无不惊愣感叹,一股紧张严峻感不觉在人群中蔓延开来,空气中尽是浓重的硝烟味。
当高达两米的漏斗翻过,砂砾缓缓落下时,考核正式开始。
风子天在最后一组,他有足够多的时间来观摩赛程,从而吸取失败方的教训和获胜者的经验。他也真这么做到了,目不转睛地看着世纪大战上演,目睹着一对又一对成王败寇诞生。
正当风子天入迷之时,林沫生看了看表格,朝他说道:“100号风子天,连和上台考核。”
风子天立马回神,收敛了心思,在原地呆愣许久却不见回答,便径直向擂台走去。
迎面走来的连和身着镂空风衣,绒白长衣下衬,松垮的九分裤,浅黄短发斜掩琥珀色双眸。虽不及美如冠玉,却也不逊分毫。周身所绕的凛冽,冷傲彻骨,与这人世格格不入。
风子天站上台,呆望着连和,向他伸出手去,尽可能和气的说道:“请多指教。”
连和也他一般伸出手去回握,笑着说道:“我绝不会因这而手下留情的。”
说完,一把蓝天长戟便紧握在他手中,闪着无比尖锐的光。风子天的眼微微刺痛,嗜血,威凛感同时扑面而来。
风子天站在原地,没有武器的他向高塔上的林沫生点点头,示意考核可以开始了。
林沫生心里一阵疑惑,思绪渐无。哨声吹响,沙漏开始倒流计时。
清风徐来,拂过风子天脸颊,卡宝依旧不为所动,在亘古神花内沉睡。他轻叹一口气,凝望着连和准备迎战。
许多人都以消遣的心态坐在观众席看这场比赛,每个人都希望它能尽早结束。
风沙四起,只见一条血红的藤蔓从连和肩上蔓延开来,在脸上缠绕成一副面具,覆盖住半张脸,恰似彼岸花。若隐若现地闪动,在常人眼中只不过会看成是连和脸上染上一层光晕,可是在风子天看来,却显得那么刺眼,这是在血色中绽放的孤寂之花。这不禁让他瞳孔收缩,抿紧了双唇,眼前这张邪魅的脸让他无法揣摩,不禁暗想道:不就是一场考核,至于吗?
风子天无奈地挠挠头,连和却趁着他这一秒松懈,发起了攻势。
下一秒钟,风子天便惊讶地看着离自己几十米远的连和不断变换着身影,竟向他瞬移着冲过来。
眼中闪过一丝无措,风子天却立马将它深藏,不行,绝对不行,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被他看出破绽,于是乎又紧逼着自己迈出一步。脑中的一根弦似乎在这时被撩拨起,风子天立马记起先前所翻阅过的《神界人间》里的一招。
找到应对的方法,风子天也不管是否能驾驭的住,便催动全身灵力,上前轻挪三步。就在连和挥戟,两人距离只有十厘之时,风子天就如同风一阵,消失于无形。天生警觉的连和这次竟也没抓住任何痕迹,只感觉一阵莫名的风吹起了他的衣衫。待到转头探寻时,却发现风子天正在他刚才所站的位置长呼一口气。
连和不明白,这究竟是什么招数?莫非也属瞬移之一?
三步一,乃《神界人间》中瞬移的第三重境界。三步化一风,绝尘千里,瞬,消失于无形。但这招也着实消耗灵力,好在刚才风子天只是适当发挥,长呼几口气之后,便也调整回先前的状态。他心中其实也十分后怕,因为刚才那一招存在着致命的瑕疵,依照连和的机敏,倘若发现他所显露的身影,一招便可将他打成重伤,后果不堪设想。
连和眼中勾起一丝玩味,这小子还挺有两下子的嘛。长挥蓝天戟,一道利痕划破石质地板,沿着地面向风子天直冲而来。顺势,一株巨大藤蔓破地而出,在风子天身前飞速缠绕成一个屏障,将风子天护在其后,他能真切感受到面前冲击的剧烈。就这样,几道深长的口子在藤蔓上留下,尽显狰狞。
风子天面不改色,控制着万千藤蔓向连和攻去,连和一个飞转,轻松躲过。
蓝天长戟和绿色藤蔓在半空不断迸射出火花。
风子天见双方僵持,胜负难分,情势十分不妙,便也转身一跃,底下的藤蔓也巧妙地延伸至半空,与风子天落下的脚步相衔接完美。他站在藤蔓尖端处,如同驾驭着翻腾的巨浪,看着御戟半空的连和。第一轮的兵器之试难分上下,也不知双方又会使出多少令人匪夷所思的招数。
第六试场——
白青衣漠视已倒地的对手,自顾自的用脚打节拍,看着最后一颗砂砾落下后,无声地走到安尔面前,不顾身后那个被打趴下来的黄胖子怨恨的眼神。
安尔心中也是捏了一把汗,当他亲眼见这全场被止不住的水汽和泡沫淹没时,他便笃定这就是威力最强的湮尘术。灵力损耗巨大,忍不住感叹道:这年头的孩子也太拼了,一次考核而已至于放这么大招吗?
当一道极光刺入眼帘,覆盖住全场时,所有人无不惊叹妙绝。再当他们看在台上的黄胖子血染全身,吃痛的捂住眼时,包括安尔在内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一致断定:此人不好惹!
白青衣不以为地耸肩,惬意地打着拍子,每个人都惊叹道:这就是传说中所谓大神的秒杀啊!
安尔觉得这招似曾相识,莫不是院长那边的人?要不然怎会如此熟悉?
按照这座大陆的礼数,胜利者必须接受监考员或是举办这场比赛的最高统治者的加冕,而清枫学院的一贯作风便是让监考员给成功入学的学员佩戴自校打铸的项链。白青衣也明了,但他实在受不了与外人的身体接触,尤其是在看见安尔盯着他不明觉厉地笑后,让他更不自在。
安尔正欲拿起项链给白青衣戴上时,便被他一把拦住,只听他说道:“不用麻烦您了,我自己戴,可以吧?”
“呃……”安尔感到一阵尴尬,拿着项链的手不知该放哪好,便递到白青衣手中,“自便,你开心就好。”
白青衣接过,打量了几番,一根银白色挂链,星星点点缀其外,垂挂着的是一滴恰似凝结的水珠,在这之中,一抹不明的淡红正扩散开来,转眼一看,又似一幅静图。让白青衣不解的是,为何指尖触碰到时,还留有余温?但他也没多想,这东西应该也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便将它戴在脖子上。
安而按照以往的习惯,便向白青衣解释道:“这条项链是我们清枫学院的标志,水珠中的那一抹红是用来求救的,校外的历练难免会具有危险性,危在旦夕时,捏破它,学校便会派人来营救你,但这待遇只有一次,以后是生是死,我们就管不着了,就全看你修炼的程度了。”
白青衣点点头,这太像他师叔的作风了。
当白青衣转身走向考场大门时,安尔一把拦在他身前,说道:“你是不是认识我们院长陆留辰?”
白青衣一笑,道:“何以见得?”
“你最后一招应是法助类的灵术,和我们院长的很像”安尔答道。
“看来是瞒不住监考员您了,其实陆留辰就是我的师叔。”白青衣如实答道。
安尔一拍脑袋,说:“我怎么没想到?难怪这么熟悉,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该想到的啊?真是人老了连脑子都不灵光了。这才过了几年啊,当初的小毛头就长得这么俊俏,我差点就认不出了。院长说的果然没错,你当真是个可造之材,以后也不要见外了,就叫我安叔叔吧!”
白青衣眼角一抽,原来自己在别人眼中竟还有小毛孩的印象?却还是恭敬道:“我还是叫您安老师吧,叔叔的话……怕给您造成不好的影响。”
“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真是心细,讨人喜啊!”安尔笑得满面春风。
第三试场——
朱飞星现在则是坐在擂台旁的椅子上,吃着风子天刚给的果子,难得的闲情雅致,一脸戏虐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林少爷连连弯腰,嘴里不停说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如同机械般,重复着同一个动作,重复着同一句话,也只能怪这位少爷倒霉,惹上了朱飞星这个混世魔王。
朱飞星则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脸上所挂着的慵懒,玩世不恭的笑与他爷爷如出一辙。见眼前这人已快两眼翻白,露出一副快死的表情时,朱飞星只是转头看着那才过半的沙漏,冷哼一声,不带任何感情色调地说道:“还没呢,这才过了一半而已,再忍忍吧,你可千万别在这场结束前就给我挂了,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清呢,你要是挂了,就真不好玩了。”
林少爷忍着全身的不适之感,没再做出任何表情,硬气得很。
“怎么说呢,你这完全就是自作自受,怪得了谁呢?说难听点,你刚才就是在作死知道不?”朱飞星翘着个二郎腿,一脸“我很无辜”的表情。
这件事还得追溯到十几分钟前……
朱飞星上场时还甩着那条挂着心海蛇王心的吊坠,漫不经心地走上台,一脸的吊儿郎当,而那时的林少爷也还翩翩风度着。
当沙漏开始计时,缓缓流动时,几分钟之内,他们两人便打得不可开交,不分胜负。可朱飞星仍是边打边甩着那条吊坠,无动于衷,潇洒劲十足,管它是不是在危急时刻。也不知是锋刃偏转,还是看朱飞星手中的吊坠不爽,林少爷掏出的腰间的佩剑直直就向它砍去。朱飞星以为是冲着他来的,便依旧甩着长吊坠,然后就这么轻松一转,只听啪的一声,那颗心海蛇王之心幻化的灵珠一棍落在地,在他脚边,而他手中只剩一根粗长的绳子,显得些许空荡。
朱飞星眼角一抽,勾起的那抹笑意竟然林少爷浑身战栗。就这样对视良久,朱飞星眼底渐起的暗涌,让林少爷心神慌乱,直直的眼神瞪得他头皮发麻,他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但他猜不到的是,接下来还有更有更恐怖的事等他。
许久,朱飞星才一字一顿的说着:“你,死,定,了。”
依旧冷笑着,不动声色。少爷也算得上是年少有成,他的父亲打小就带着他走南闯北,阅历无数,见过许多怪事能人,可从未见过像朱飞星这样把笑笑得这么瘆人的人,他不就是摔坏了他一颗珠子嘛,至于笑成这样来报复他吗?
下一秒,阴风四起,门窗皆被撞开,声响巨大。半空忽闪过一道道白影,所到之处无不传出阵阵凄鸣,嘶哑,激荡着耳膜。而此时的擂台,已被一团暗紫色的烟雾笼住。
少爷环顾四周,警惕的小碎步移动。只见朱飞星抽出锋牙纸扇,轻摇着,少爷顿时感到背后窜上一股凉意。突然,他的脖子被狠狠掐住,一股浓厚的血腥味袭来,但他没有丝毫挣扎的气力,朱飞星就这么在远处站定,一脸事不关己。
他的全身各处传来刺痛,如同海潮翻涌般阵阵袭来,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如同被千万根银针所扎着,却不见一处伤口,周身环绕着阵阵冷流,这之中似是布满了无数双手,将他玩弄于无形,一种没来由的羞耻感涌上心头。
最后,远处的朱飞星将他一掌打下,一口鲜血喷涌而出,结束了这一出堪比灵异事件的闹剧。
其实朱飞星早已明了,灵珠与绳子本为一体,就算两者分离,也能在不久后复合。可他显然还没玩够,走在已眼冒金星的少爷前,指尖轻划过他的脸颊,轻念咒语,在他耳边说道:“说我错了。”
少爷诧异地看着自己的身子不受控制地躺起,走到朱飞星面前,不停地向他深鞠躬,嘴唇和舌头不自觉地动起来,喉结上下移动,从他嘴里竟说出了“我错了”。
少爷表面虽看上去完好如初,只是脸色有点苍白罢了,但谁都估摸不准他究竟受了多重的内伤,没个十天半个月肯定好不了,再加上长时间的道歉认错,如若不是他身体素质好,换作是常人早已是倒地不起,这也是让朱飞星略感意外的地方。
当钟鸣响起,少爷终于如释重负般地扶住一旁的围栏,支撑住他摇摇欲坠的身子,解脱了。临走前,还不忘抱拳对朱飞星说道:“我,甘拜下风。”
朱飞星一愣,也对他点点头,坦荡地走下台,不顾众人诧异的眼光,甩着已恢复如初的吊坠和那条项链向外走去。一群黑衣人冲了进来,朱飞星自觉的往旁边一躲。之间之中一个身手敏捷的飞跃上台,扶住台上的人,说道:“少爷,没事吧?要不要我去解决了那小子?那小子竟敢如此戏弄,伤你!”
听到自己的名字和那黑衣人凶恶的语气,朱飞星不禁打了个哆嗦,向门外逃去。可在出门的那瞬间,他魔怔的又往后看了一眼,只见那少爷摇摇头,拦住了正欲前行找他算账的黑衣人。
朱飞星眼中闪过一丝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