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这才确定鞠月儿来历不凡,竟然连解家也没放在眼里,昔日周家不过是三流世家,他又如何能了解到大漠城这些顶层的内幕呢?他心中暗想这些一定要回去禀告家族长辈,同时也对结交闻依之事暗暗庆幸,不然他又如何会得到鞠月儿如此的款待。
以前的周青可不会如此精明算计,这是周家掌权以来周青身处权利核心之中才渐渐养成的习惯。
周青又道:“刚才出手的前辈也不知道是哪位前辈,可否请出来一见,我们这些晚辈在这里饮酒作乐,让前辈枯坐实在是太失礼数了。”
周青这番话才刚刚说完,就听到从三楼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在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中,一只身穿黑袍的暴躁猴子和一只看起来极为穷酸的儒衫黄鼠狼骂骂咧咧地走了出来。
“我就说刚才该一棒子砸死那个混蛋,居然敢打我月儿姑娘的主意。”
黄鼠狼则劝道:“大王,此事教训教训就可以了,否则月儿姑娘这边也不太好交代。”
不得不说这黄鼠狼居然还懂得几分审时度势,只是那穷酸的模样太过滑稽,让周青想笑又笑不出来,他刚才本来出声请“前辈”出来本来存了几分招揽之意,这时却憋着声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不过,周青笑不出来,凌风却是看得哈哈大笑。
从三楼之中居然走下来一只猴子和黄鼠狼,还蒙周青叫了一声前辈,这实在滑稽。
凌风的笑声落入了猴子的耳中顿时让他有些恼怒,他拿起金棒就想砸过去,幸好黄鼠狼已然有惊无险的将他拦了下来。
“大王,要有气度…气度。”
猴子好不容易才缓和了情绪,然后被黄鼠狼拉着一起走到众人面前。横迁这才苦着脸介绍起他们的来历,当听到他们来自大漠沙眼时,不光凌风吓了一跳,就连周青也吓了一跳。
这穷酸得近乎固执的黄鼠狼和猴子竟然来自那处绝境之中……果然是普天之下,无奇不有。
五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又渐渐坐定,旁边的奴婢又为一只猴子和一只黄鼠狼加上了椅子,一名小书童恭立在侧。
经过一番长久的推杯换盏,直到快到了夜里,闻依才和凌风一起回到了客栈之中。
……
接下来的几日闻依一直待在客栈之中修行,那日的心神损伤随着他的静养几乎没有了大碍。而凌风就显得比较奇怪了,才刚刚脱离不男不女的境界的他,竟然爱上了喝花酒,每日里都会去城中有名的青楼喝上几杯,实在是羡煞旁人。
而令闻依最为恼怒的是,每次这厮去喝花酒,都会来自己这里借上一笔他口中的小钱,然后带着几两黄金就一去不复返,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回到客栈。而那些黄金,想必在一片雪白的温香软玉里,早就被挥霍一空。至于奢求这厮日后还钱?闻依从来没奢求肉包子打狗还有拿回来的道理。
不过,这几日倒是有消息传来,当日在醉仙楼嚣张的解秋雨,被家族中的长辈压着在醉仙楼门口整整跪了三个时辰,才求得了鞠月儿的原谅。
这绝对不是因为那只猴子所能造成的,这是对权势的妥协。可是,又有什么势力能让一品城市大漠城中第二世家如此不堪折辱自己的子弟来求其原谅的呢?
闻依心中好奇,却也从来没有问过鞠月儿,既然她口中不说,也必然有自己的难处。
这日正午,闻依才刚刚结束了晨读,从楼下走下来准备用膳的时候。
门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响动,就见到解秋雨出现在了客栈门前,三名跟随而来的修士将客栈大厅一通打砸之后,解秋雨轻飘飘的声音传入了闻依的耳中。
“当日在醉仙楼目睹闻公子和凌公子的风采,本公子都相当仰慕,不知道凌公子此时在何方,本公子想要请教几分。”
闻依有些皱眉,说实话他并不想与这个膏粱子弟发生什么纠葛,但是没想到他没惹麻烦,麻烦却找上了他,难道解秋雨心目中自己就这么好欺负?
闻依走到了一处被打翻的桌案前,静静将桌案扶好,淡淡说道:“他此时不在,你有什么话就对我说吧。”
显然当日解秋雨在醉仙楼碰一鼻子灰,回去想向家族中的长辈求助,却又被迫下跪折辱,这对心高气傲的他来说是不能容忍的,急怒攻心的他此时不敢得罪鞠月儿,也就盯上了闻依和凌风。
在他看来闻依和凌风都是没有背景的人,虽然凌风有通灵境的修为,但他如何敢正面对上自己解家?而一旦他羞辱了闻依和凌风,必然会给鞠月儿心中添堵,这就是他此行的目的。既然凌风不在,他认定闻依这个软柿子就更好捏了。
解秋雨眼神一动,黄衣修士走上前去,道:“久闻闻公子修为高深,所以在下特地前来讨教,还望闻公子不吝赐教。”
解秋雨虽然是有意想打闻依的脸,但是也不能做得太明显,毕竟闻依有道宫这层身份的存在,所以这个讨教,就带有另外意味在其中了。
“哦。讨教?”闻依回过头来,看见角落里面带哀求之色的掌柜,口中不急不缓地说道:“没兴趣。”
黄衣修士得寸进尺道:“闻公子莫不是怕了?”
闻依没好气的看着他道:“你既然是来讨教,我没兴趣教你,这与怕和不怕有什么干系。如果你没事,我要吃饭了。上酒——上菜——”闻依向躲在一旁的伙计喊道。
不过伙计并没有敢有什么动作,倒是解秋雨的目光传来,道:“久闻闻公子的大名,却没想到如此浪得虚名。既然怕了,那我们便走吧。哈哈……”
解秋雨感到一阵没劲,他特地赶来打闻依的脸,却没想到闻依不接这个茬,让他犹如一拳打到了空气里,十分难受!
就在解秋雨转身之时,闻依的声音淡淡传来。
“如果是解公子的话,闻依倒是可以赐教几分。”
解秋雨听到此言,也不生气,笑呵呵地转过身去,道:“好,既然闻公子如此爽快,那么解秋雨也就要讨教几招了。”
他心中冷笑,这闻依难道以为自己才是软柿子?他之前也曾调查过闻依的资料,知道闻依数月前不过是洗髓境九层的修为,虽然也算得上一位天才人物,不过就凭这点想和自己作对,那就是他想多了。
解秋雨今年二十有三,但是也不仅仅是个混日子的膏粱子弟,早在二十岁时他就踏入了洗髓境九层的境界,经过三年的沉淀,如今已经在快要突破通灵境的边缘。更遑论他暗中隐藏起来的气象之力,在整个洗髓境中,他自信没有几人能是自己的对手。
他认为那日在醉仙楼暗处之中的对手太强,也是因为鞠月儿的后台太硬,才造成他失了这些颜面,不过,三日后就有机会讨回来一些。虽然无法抵去醉仙楼折辱的负面影响,却可以让他的心情通达许多。
“三日后,演武场,解秋雨摆好擂台请闻公子务必前来。”解秋雨的声音充满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闻依笑道:“一定一定。不过解公子就这样掀了人家买卖的地方,是不是太过有欠考虑了?”
“恩?”解秋雨看着他突然有些不解了,此话何意?是要为这客栈老板出头?就算他服软,这客栈老板敢接受吗?
闻依道:“光打没什么意思,不如赌上一赌,我若赢了,你赔偿客栈老板所有的损失。我输了,任凭阁下处置如何?”
解秋雨面露不解的看着他,却对他的提议很有兴趣,这番在大庭广众之下的赌约他也不怕闻依反悔。这闻依虽然不识好歹,但也算一个少有人才,在大漠城中也有些才名,如果能收服他,也算一桩好事,日后在鞠月儿面前,他也算挣回了半个面子。
“好!赌就赌,不过……这样闻公子太过吃亏,如果闻公子赢了,我不光赔偿这客栈十倍的损失,再奉送一件天材地宝如何。如果闻公子输了,就为我效劳五十年……”解秋雨认定自己不会输,也不怕把条件开大,他只怕闻依不赌。
闻依笑了,一件天材地宝……这解秋雨也能弄到?解家好深厚的底蕴。既然如此,那他岂有不笑纳的理由。
闻依道:“口说无凭,我们去道宫立下字据。”
“好。”
解秋雨也认为这样更有保障,他只怕闻依万一不要脸面一举跑出了大漠城赖账,这番立下字据更是打消了他最后一重疑虑。
但凡在道宫立下字据,一旦不履行,便会被道宫追杀,更会在功勋殿中列出人物悬赏。功勋殿中很多这样的悬赏任务,都是由此而来的。
“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就请把。”
闻依和解秋雨一行人,顿时在众人的目光簇拥之中,一起来到了道宫之前,在民事殿的一名老道士处完成了赌约字据的登记,解秋雨还爽快的交出了一千两黄金的手续费。
临了,解秋雨握着字据,阴阴笑道:“闻公子,我解府就恭候你日后的大驾了。”说完他在大笑声中扬长而去。
闻依看着他那一脸赢定了的笑容,不由轻轻摇头,这个解秋雨真是不吃教训,在醉仙楼摔了那么大一个跟头,还这么狗眼看人低。
闻依冷笑,负手转身便向客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