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渊和他的部属们一直在静静的等待起事的机会,时光静静的流逝,匈奴五部的铁骑每日都在勤加操练,只等山呼海啸的那一天。
然而,西晋王朝的皇族们却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来自遥远北方的潜在威胁,仍旧肆无忌惮的内斗着。永宁元年,长期把持朝政的赵王司马伦在智囊孙秀的煽动下,废掉惠帝,自己做了皇帝。司马伦的逆举招致天下反对,诸王们更是觉得有机可乘。齐王司马冏、河间王司马颙、CD王司马颖联合起兵,拥兵数十万,一战击败司马伦,并将他毒死。齐王掌握朝政之后,并没有内修政理,甚至没有及时的整顿内乱军政,而是花天酒地,俨然一副皇帝做派,连惠帝都不放在眼里。当年冬天,河间王、CD王又联合对齐王发难,不料齐王反被城中的长沙王司马乂擒杀。太安二年,司马颙和司马颖又联合起来征讨司马乂,三十万大军从东西两面夹攻洛阳,一时间,京城周围旌旗蔽日,阴云密布。一开打,联军却并不占上风,反被击败,死伤六七万人,连司马颙的大将张方也献策退回长安。不料,洛阳城中的司空东海王司马越临阵倒戈,趁夜捕获司马乂,张方亲领三千铁骑,将被囚金墉城的司马乂活活烧死。联军进入洛阳城。河间王司马颙官升太宰,司马颖做了丞相,还被立为皇太弟,成为惠帝的皇位继承人,城内抓了司马乂的东海王做了尚书令。
成为皇太弟的司马颖本应待在洛阳城中,可是赵王、齐王、长沙王的前车之鉴就摆在眼前,在这个人心不服的时代,离开自己的根据简直就是找死。司马颖率军回到邺城,将洛阳宫交给东海王司马越。不过,朝中一切军国大事都必须跨过黄河送到邺城交由司马颖亲自决断。
第二年,惠帝改元永安。七月,东海王司马越挟持惠帝出兵讨伐司马颖。司马越起兵的理由很简单,无怪乎就是忠贞不二的东海王看不惯皇太弟司马颖的为非作歹,对皇太子司马覃的无罪被废也深表同情。于是,这位正义感比较强的王爷就带着英明的天子一同讨伐逆贼司马颖,想给他上上政治课,让这个贪玩的学生好好的知道什么叫忠君报国。
皇师北伐邺都,无疑给了皇太弟司马颖当头一棒。司马颖一时间被砸晕了,第一个念头便是跑。有点被吓破胆的司马颖召集亲信商议对策,议题就是天子派人征伐,现在我们要往哪跑。
司马颖手下的众官僚纷纷认为,跑不值得。
司马颖平时很赏识的一个司马王混对司马颖说:“天子讨伐储君,世上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皇上此次北伐,自然是受了司马越的挟持,不然皇上何必要亲临战阵?大王身为储君,此时如果弃城而逃,一则让司马越等人觉得殿下可欺,必然更加肆无忌惮,二者殿下一旦逃走,则坐实了谋反的罪名。”
司马颖听完,觉得很有道理,对众人说道:“本王意已决,绝不逃离邺都。现在诸位说说是降是和吧。”
王混抢先发言,劝司马颖道:“如今皇师已到河北,阵势摆的很大,而且一路造声势,直言说是来擒拿殿下的。如果不出战,殿下难道要束手就擒不成?当然要迎战司马越。”
司马颖没有说话,示意别人再说说。
东安王司马繇劝司马颖投降,说:“如今是皇上亲自远征,殿下如果执意抵抗,则会背上篡乱的罪名,不如向皇上请罪,辞去皇太弟,只保留CD王的爵位和封号,暂且避过这一劫。”司马繇虽然名气不大,但他有个亲侄子却最终在整个晋朝名声显赫,而且这本书中也将不断地提到他,他的这位叱咤风云的侄子便是开国东晋、延续晋朝血脉的晋元帝司马睿。
听司马繇要自己向司马越投降,司马颖自然十分不高兴,嘴里没说,心里暗骂道:好你个司马繇,你这不是叫我主动找死吗?我要是投降了,自己个儿到了司马越那里,能有个好?
司马颖没有责怪司马繇,他的参军崔旷却不干了,对着司马繇说:“东安王这是要把殿下往火坑里推呀。”说完,转过头对司马颖说:“殿下,如今之际,投降必死,死战却未必不生。况且我军实力并不弱小,殿下平日里对邺都的百姓也十分关爱,相信百姓也会帮着殿下的。再说了,关中还有河间王,战端一开,河间王必然有所耳闻,只要我们坚持一段时间,关中的援军肯定会杀来,到那时,自刎谢罪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司马颖被他这么一番慷慨陈词,也来了精神,对着诸位亲信说道:“如今刀已经架到了大家的脖子上,伸也是一刀,缩也是一刀,与其窝窝囊囊的死掉,不如拼个你死我活。”
司马颖手下有个郎官叫陈规,平时司马颖对他很好,一直想要报效,如今大难临头,陈规便主动向司马颖献计,称自己如何如何,可以击破敌军,以少胜多。只是暗自流泪称,此去必然回不来,还请司马颖能够帮忙照顾他的父母。
司马颖对这位以身为自己的郎官十分钦佩,表示绝对待他的父母如自己的父母,陈规便依计而行,离开邺都,一直往南,寻找正在北进途中的司马越的军队。
陈规之所以敢在此时来找司马越,理由其实很简单,他的大哥正在司马越的军中,而且地位不低,正是左卫将军陈眕。陈规走了好几天,终于看到对面有支军队正在前行,看那旌旗一片皇家气派,正是司马衷、司马越亲自统领的禁军。
陈规就像久别的孩子见到了爹娘,趴在路边等着皇上的车队过来。戍卫皇帝的三都司马看见跪在路边的中年人,感到十分奇怪。司马督上前询问道:“你是何人,为何跪在这里?”
陈规回答道:“下臣是左卫将军陈眕的胞弟,刚从邺都赶来,听闻皇师北征,特地赶来汇报城内消息。”
司马督听他说是左卫将军的胞弟,自然不敢怠慢,赶紧向司马越和陈眕汇报。陈眕闻讯赶来,一看确实是自己的胞弟陈规。兄弟俩拥抱之后,简单的寒暄了几句。由于知道胞弟是CD王的参军,陈眕便开始向陈规打听城内和司马颖军中的消息。
陈规见时机已到,煞有介事的对哥哥说:“还哪有什么军队呀,CD王听说皇上亲自率十万军马来讨邺都,吓得魂不附体,自己准备逃跑,被司马王混给拦住了,没有跑成。可是,这CD王没逃,底下的将军、兵士们却逃得差不多了。CD军原本有二十万之众,在洛阳城北就散了一大半,这兄长你是知道的,回到邺都的时候,也就剩下七八万了。现在估计连一万都凑不齐了。”
陈眕听弟弟这么说,自然十分激动,忙问:“那你觉得此次皇上北伐,能不能打得过CD王?”
陈规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样子,对陈眕说:“还打什么呀!我估计大军再往前走走,吓都能吓死咯。”
陈眕赶紧将从弟弟那里获取的军情向司马越汇报。由于陈规是司马颖的参军,又是陈眕的亲弟弟,司马越对这一情报深信不疑。
司马越和陈眕对司马颖放松了警惕,原本或许可以一击得胜的皇师禁军,却面临随时可能的危机。正当他们洋洋自得准备到邺都接受司马颖投降的时候,一支五万多人的大军却悄悄的在汤阴这个必经之路上等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