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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荒芜世界

没有白天黑夜,没有阴晴雨雪,永远只有剪影的景物与高空中的银色圆盘,这样的“镜”世界中,士与叛徒已经连续战斗了二十几个小时,双方伤亡惨重。士这边,老妪巽被海丝薇劈成两半,不久老翁艮也被酒神的女祭司拘束住后撕成碎片,八卦的剩余几位也受了不同程度的伤。成周八师在炮火的密集轰炸与叛徒的强攻下几乎覆灭。叛徒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装甲部队与空军已经全部失去战斗能力,有一位因为中了兑的巫术自爆。距离12月31日午夜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战况瞬息万变,个人能力极强的叛徒们展开了节奏极快的攻击,已经没有时间让八卦的剩余六人从容地组成阵法。在这种状况下,士一方逐渐不占优势。

“叛徒要赢了吧。”在一旁观战的苻生心情复杂地说出了这句话。

“这样拖下去战况固然会对士越来越不利,但叛徒已经没有时间了。”中立者说,“嗯,这下就有些糟糕了。”

在两人说话的时候,海丝薇冲破了六卦的防守圈,向着“结”冲去,士的领袖看情况不妙,舍弃了战车拿起了长戟敌住了海丝薇。

“海丝薇······”苻生握紧了拳。

“这名士本人是没有什么法术攻击的手段。”中立者说,苻生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近身战斗的能力也就比海丝薇差一点点而已,如果海丝薇有了什么疏忽,会赢的反而是他吧。”

“八卦的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头,士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战阵。”苻生问。

“八卦并不是‘人’,他们是这名士的仆从,原理上是与你的武器差不多的东西,却有独立意识。”中立者解释说。

“那也就是说,这名士一人对战叛徒的这么多高手!”

中立者点了点头。“时间已经到了。这次叛徒们很遗憾啊。”

一缕黑烟从结升起,升腾到空中,覆盖在了银色圆盘上。就像月食一样,银色圆盘逐渐被黑色覆盖。失去了光源,镜世界变得更加昏暗,恐怕圆盘被完全覆盖的时候,镜世界就会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回转已经开始了。苻生,履行你的约定。”中立者说。

“我知道。但是请让我确认,龙泠已经复活,否则我无法安心。”苻生说。

“也好。”中立者说。圆盘完全被覆盖,苻生一下陷入了纯黑的虚无中,脚下没有踏着地面的实感,没有办法控制身体做出任何动作,五感似乎也都消失了。接着,他有了感觉,他好像坐在什么上面,几乎是同时,书桌与作业本出现在面前,水果的甜香出现在笔尖,耳中传来歌声。他正坐在书桌前,听着歌,写着作业。苻生拿出手机,2013年1月1日,0:00。

这就是回转?他想,但是错不了,作业本是一年前的,听的歌也是自己一年前喜欢的。

太好了。他想,明天上学就可以见到龙泠了。第一次觉得元旦不放假是一件如此幸福的事情,苻生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了,一夜好梦。

第二天,早8点15,学校办公室。

“老师,我想问一下,为什么龙泠没有来?”苻生不安地询问着班主任老师,今天龙泠没有来上早自习,发短信也没有回复。说实话,自己不太记得一年前的事,龙泠是不是在今天刚好生病或者有事,完全想不起来了。

“龙泠,你在说谁?”班主任老师一脸陌生地问。

“·······我的同桌啊。“老师是在开玩笑吗。

“我们班上没有这位同学。你是不是糊涂了。”老师漫不经心地回答着。

“!”苻生一言不发的离开了办公室,拨通了自己早就熟记于心的号码。

“对不起,您拨打的是空号······”班上的花名册也没有她的名字;询问同学们,大家也只觉得苻生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

在开玩笑的是你们啊·······苻生失魂落魄地想,怎么可能这样呢?这简直是灵异小说中才会出现的情节。一个真实存在的人突然消失了,大家都不记得了,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根本就不合理。为什么大家都要开这种恶劣的玩笑呢。

是我疯了吗?

他乱走着,抬起头已经走到了数学教研室,打开门,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里面。

“抱歉,我想找一下沈老师。”

“沈老师?我们这里没有,同学你是不是找错办公室了?”

“不是,我的确是要找专门负责竞赛的沈老师·······”

“我们一直没有专门负责竞赛的老师。”这个男人耐心地解释着,“去年一直是高三的宋老师兼职管这件事,现在是······”苻生没有等他的话说完就冲出了教研室,他匆匆拿了书包,不顾门卫的阻拦冲出了中学。

他一路跑着,到了龙泠家的门口。老房子没有被粉刷过,庭院杂草丛生。他翻过栅栏,疯狂地按着门铃,敲着门,但是完全没有人回应。

“开门啊!龙泠!”苻生无用地大喊着。

“苻生,请冷静一下。”中立者的声音出现在他身后。

苻生回过头看着中立者:“是我疯了吗?那些全是梦吗?”

“我可以以我的名誉担保,你经历的这些并非虚幻。但是,请随我到镜世界来,这样我才容易说明。”

苻生点了点头,两人瞬间出现在剪影世界中。中立者拉着苻生施了一个法术,刹那间,两人已经站在钟楼的楼顶。苻生还记得这里,这是是他初次遇见兑与海丝薇,卷入士与叛徒的战斗。那次自己的力量觉醒,毁掉了结。

但是,这时钟楼顶上空无一物,既没有驻守的士,也没有结。

“正如你所见,回转后,本该还原的结没有还原。不仅这里,北京的那个也是。”中立者说,“因此,回转出现了错误。你的朋友,你的老师,还有其他的许多在上一次的2013年死去的人都没有复活。”

“我毁掉的结没有恢复?所以龙泠没有复活?这些都是我的错?”

“从现象看,从结出现到现在,结没有复原是第一次,而且只有你毁掉的这两个。”中立者说,“我想告诉你的是,没有人会把这当成巧合,如果你还选择留在镜世界,你会卷入更加激烈的斗争中。叛徒们自然都会想要你的力量,士也不可能会放过你,想要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恐怕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是吗?”苻生说,“但是抱歉我要毁约了。忘记龙泠这种事情,我可做不到。”

“你确定?”中立者说,“在镜世界停留的越久,你遇上的麻烦事也会越多,普通人的生活也会被侵蚀地越厉害。到时候,你身边的更多人可能受到波及。

“长痛不如短痛啊。”中立者叹了一口气,劝说着,“早点忘记这一切,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吧。”

苻生又摇了摇头:“我可能是最后一个记得她的人了,如果我忘记了她,她存在过的痕迹就会完全消失。我看见过的容貌,听见过的声音,经历过的事情,忘记这些,让这些全部化为一场幻梦,我怎么可以接受呢?更何况,龙泠是因为我死去的。我不可能忘记这一切。”

中立者眼中闪过一丝阴暗,苻生心中一惊,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在中立者抬手的瞬间,同时拔出了短刃。火焰向中立者袭去。他原地消失了,苻生扑了个空。下一个瞬间,苻生手腕一痛,短刃被夺走,中立者站在他身前,手放在他头上。

“你要对苻生做什么!”熟悉的喊声。断头刃向着中立者飞来。

“你要做什么。”冰冷的机械音,层层叠叠的金色丝线挡在了飞来的断头刃前,利器被柔软的屏障卸去了力量,开始坠落。

“海丝薇!阿叶芙!”苻生惊呼。

“还是关心你自己吧。”中立者说。苻生感到脑壳一阵剧痛,什么东西就要从自己里面被抽出。与龙泠经历过的一切,如同走马灯一样倒放,她凄惨的死状,她与自己坐在庭院中看星星时留下的泪水,她领着自己游览校园······还有更早的时候,在事件开始之前,两人最初相遇的时候。那个烦人的,每天上课就是睡觉,还相当喜欢一惊一乍的女孩,把耳机硬叩到自己头上放初音未来的歌曲。却比谁都要关系自己,自己有了一点点情绪变化就会敏感地察觉,还会尽力帮助自己的人。

“不行!我不能忘记!”他大喊着,一把新的短刃出现在手中,水向着中立者涌去,浪潮将他推开。中立者被完全打湿,看上去十分狼狈。苻生将双刃横在身前。

“他不听劝告,你也不用多费口舌了。”金色的人影出现在中立者的身后。阿叶芙转向苻生,“谢谢你救了我。遗憾,我是神的使者,之后无法报答处于不同阵营的你了。”

“苻生,不要听神那边的人的话!”海丝薇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她从天而降,护在苻生身前。

中立者叹了一口气,拉着阿叶芙消失了。屋顶只剩下了海丝薇与苻生两人。

“这种时候觉醒了新的力量,你挺了不起的嘛。”海丝薇转过身来,笑着用拳头轻击了苻生的胸膛,“那么就继续吧。上次的训练还是未完成状态呢。这个世界上等着你摧毁的结还多得很。”

苻生看着海丝薇积极的样子。正如中立者指出的那样,自己选择留在这个世界,就基本上告别了正常的生活。尽管自己没有海丝薇那样坚强的信念。但是,自己选择就必须坚定的走下去。

“好。”苻生说,“开始训练吧。为了我们叛徒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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