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知道了些什么？”龙泠听见了苻生的声音，她没有放下iPad，仍然低着头。
“我什么都知道。”她说，“我知道你在查生物实验室的是，我知道你让我给你带路的那天晚上有一对奇怪的人到了那里，我还看见了其中的一个人和你搭话。以及，我知道的最清楚的是，
“不要在查下去了。”
“······你在监视我？”
“只是普通的留意了而已。我还没有到跟踪狂的程度，只是，一旦留意了，就会比别人注意到更多的东西。”
“······”
“你不相信我吗？”
“······”
龙泠叹了一口气，教室的人多了起来，她没有在和苻生说话。
卑躬曲膝地向伯伯请求，又允许他拿走爷爷在遗嘱中专门留给自己的遗物，以此换来的一点点自由与权力，被允许触碰龙家的关系网。那些人都在1997年死去的事情，就是这么查到的。自己说的是真的，可是苻生真的能明白自己的用意么？
他是不可能明白的吧，没有真正身处自己的立场，苻生是根本不可能理解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提醒他的。同样，自己虽然看到了很多，但是对于苻生要这么做的原因，却是一无所知，知道了，大概也无法理解吧。
理解是荒谬的。
“老师，老师，梦是什么？”自己小的时候，一遍又一遍地问这个问题，梦是什么？问什么有些小朋友会闭上眼睛了但是睡不着呢？只要想睡觉的话，闭上眼睛，又马上睁开眼睛。中间会看到什么奇怪的东西，会有什么昏昏沉沉的状态，小时候的自己，完全不能理解。那时，每当听到“梦”这个字，就会产生强烈的，想哭的感觉。
当然，现在自己也不能理解“梦”，但已经可以把这种事情以“自己比别人缺少一种体验”的认识方式接受下来，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也明白了，小时候的那种想哭的感觉叫做“羞耻感”，是完全没有必要产生的。
围绕着“不会做梦”这一事实，另一件事情困扰着长大后的龙泠。龙家每一代只有一个人不会做梦，每一代的龙家人，也都利用着不会做梦这种体质做着奇怪的事情。但在龙泠这一代出了意外，自己与大伯的儿子都不会做梦，大人们十分惊恐，但龙泠却觉得很轻松。这样子自己就不用继承龙家的那种奇怪的事情，而扔给大伯的儿子就行了吧。虽然这代价是舍弃一切权力，但自己也是可以接受的。
那时“七大不可思议”的故事，只是自己随口讲的而已。但当看见苻生在听故事时极度专注的表情，当苻生详细地问自己与那个生物实验室有关的事情的时候，当意识到苻生可能真的在找什么与这个老校区相关的东西时，龙泠紧张地快要崩溃了。难道说，苻生这几天要找的东西，就是龙家一直在研究的东西吗？本来她也希望这是巧合，可她在那天晚上，接近半夜的时候，看见有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与带着面具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实验室门口，然后，突然消失了。第二天，苻生整整一天都是极度沮丧，失魂落魄的样子。那个实验室早就空了，所以昨天那两个诡异的人什么都没有找到。龙泠很清楚。
万一苻生沮丧的原因和那两个人有关呢？万一苻生就是在查自己家的研究呢？
只要我在苻生之前查清楚他想找的东西，那么，我或许可以在实验室的那些人发现他之前保护他。龙泠这么相信这，也这样行动了。
12月29日，上午12点，中学某教室。
“喂，龙泠！”下课铃一响，龙泠就抓起书包，如同火箭炮一样冲了出去。苻生大喊着追了出去，可她连影子都不见了。这家伙，iPad都不要了，苻生看着龙泠落在桌子上的电子用品，没办法，我先帮她保管吧。很在意龙泠之前说过的话，但是，看来暂时也没有机会问了。
自己并没有生她的气，只是，这么危险的事情，她为什么要插手呢？自己想维护正常的生活，所以才选择了帮助中立者。但是，龙泠已经被卷了进来。中立者的手环，在现在的苻生看起来，就像是谶言一样。
不······
龙泠已经插手了这件事，她的又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格。而且，她要是一个普通的人也就算了，想查也查不到什么。可从自己昨天去做客的经历，从对龙柏的了解看来，她似乎并不普通。苻生不知道这种特殊有没有强到能保护她，但苻生知道，这使龙泠比自己更容易被人盯上。
无法阻止龙泠的行动，那就只能加速了。与龙泠交换情报，在对方察觉之前解决，应该不会太迟。
苻生这么想着，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整理着文字。
“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不想把你卷进这件事中。而且，这件事本身极为奇异，并不是可以随便拿出来跟别人讲的，但如果是你的话，应该会相信我的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我知道他们在研究的是什么东西，但是，我想求你，在我告诉你之前，不要随便行动了。请务必保护好自己，我十分担心你。”
点了发送之后，他想了想，又加上了这样一句。
“我喜欢你。“
这样子，她应该就不会那么莽撞地随意行动了吧。现在就是等待回信了。
“唔啊！”苻生感觉自己的右手手背灼痛起来，似乎有一种力量要将自己从这个世界中扯出。是叛徒们在为决战召集同伴。可恶，现在不是时候啊！苻生尽力抵御着。
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看见了龙泠的回信，像往常一样，快速的回复，只有短短的两个字母。
“OK”
这就放心了，苻生松了一口气。去“镜”吧，那边的事情，也不能不解决啊。
12月29日，下午12点30，镜世界。
“好慢！”海丝薇抱着手臂站在钟楼下，很精神的样子。
“对不起，你的伤已经完全好了吗？”苻生扯开了话题，自己只要回到通常世界，伤就会痊愈。但是海丝薇应该没有这种治疗方法。她伤得那么重，居然这这么短的时间内痊愈，真是惊人的恢复力。
“我说过了，在‘镜’世界治疗普通的伤很容易的。你应该还不太清楚你今天是来干什么的。那么我就来告诉你，你是来接受残酷的训练的。
“无论是身体素质，战斗技巧，对自己武器的熟悉与操控，你都太差了。差到离菜鸟都差得远。所以，不想在决战中第一时间被轰成渣的话，就不要对今天的训练抱任何乐观的想法。明白了吗？！”海丝薇用与军训教官十足相似的严厉口吻说。
“等一下，还没有问清楚呢，我也要参加大决战吗？！”
“就算不在主战场，你也要参加牵制的作战，不要拖别人的后腿。”海丝薇做了一个坚决的手势，“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好吧，但是，有短时间变强的方法吗……”
“说到底，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活人的常识是不适用的。先来试一下，”海丝薇拿起断头刃，在地上画了一条线，“你站在这里，脚尖对齐。”
苻生依她说的站好。
“喝啊！”大脑被放进了搅拌机一样的剧痛，身体向后跌倒，后脑勺重重地砸在了地上。海丝薇刚才大概是用一记爆栗把打在了自己的额头上，因为头部遭受了从未遇到过的重击，他觉得疼痛、恶心，比之前被蒸汽爆炸炸飞了还要难受得多。
“继续吧。”海丝薇等着他稍微恢复了一点，把他扶起，重新让他站回线前。
“你就不能不用这种暴力的训练方法吗……”苻生知道自己想逃也逃不掉，只好无力地抱怨着。自己到底是为什么要来这边呢？简直像是受虐狂一样。
“这是很有必要的，我刚来的时候也受过类似的训练。站好！
“喝啊！”
这次有了心理准备，苻生看见了手的残影，太快了，连偏偏头都做不到，疼痛如期而至。他再次倒下，摔在地上。
“这种事情有必要做两遍吗？！”
“不，我只做了一遍。第一次，我确实打到你了；第二次，我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