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陆通达在陶峰墓前拜了三拜,他身后密林中,飞过一个身穿道袍的道长,这道长脚步匆忙,道袍上遍布泥浆,脸上满是污垢,蓬头垢面,甚是邋遢。
这个邋遢道长在陆通达身后一闪而过,直冲密林中的院子而去,片刻后复又回来,在陆通达身后停下,看着木板上的字,说道:“师傅陶峰之墓!这里面埋的是陶峰?你是什么人?陶峰怎么会死?又是被谁杀的?”
陆通达被这个邋遢道长,用手抓住肩膀,只觉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呛的他不住咳嗽,说道:“你有多久没有洗澡了?咳咳……陶峰是我师傅,他是被极乐帮的人害死的,你先松手啊,你抓的我太紧了……”
邋遢道长说道:“这不可能……不会是真的……你是在骗我对不对……”他不住晃着脑袋,神情如疯魔一般,口中不住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等等我,啊……都怪我!是我害死陶峰的,是我害的武林争斗不止,死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
陆通达见邋遢道长不住用手去抓头发,一会儿又用手敲打自己的头,口中不停的说着“为什么”,然后“啊”的大喊大叫,挥起手掌打向密林中的树木,邋遢道长虽然神智有些不清楚,可是武学修为却不低,掌风所至,树木都应声而断。
邋遢道长在密林中乱踢乱打,不住大喊大叫,渐渐消失了身影,陆通达说道:“这个道长好是奇怪,好像疯子一般,不过武功挺高的,就是有些邋遢。”
陆通达说着,低头看向被邋遢道长抓过的肩膀,用鼻子闻了闻,那股刺鼻的气味还在,又看到自己衣服和脸上全是污泥,这时污泥已经发干,陆通达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二妹真是胡闹,竟然把河泥涂了我一身。”
又想到陶二妹被人带走,此时下落未明,师傅陶峰被人杀死,陆通达便红了眼眶,猛然警醒过来,说道:“哎呀!不好!我曾经发下誓言,要好好照顾师妹,如今师妹被人带走,也不知是去什么地方,我必须要找到师妹……”
陆通达想到这里,便要去寻找陶二妹,他自小在山林长大,平时很少走出密林,也不知该去什么地方,先来到一条溪水边,将脸上和衣服上的河泥洗净,慢慢寻着道路,走出了密林。
密林外有一条官道,笔直通向远方,陆通达沿着这条官道行走,一路上很少遇到人影,这时已进正午,日头正是炽热的时候,陆通达被阳光烤的汗流浃背,腹中又感到饥饿,正想着找一个背阴的地方,凉快一下,再吃上一些东西,就听见前方一阵人声鼎沸。
前面官道上走来一群人,这些人统一穿着似僧似道的衣服,披头散发,前面一排人袒、胸露、乳,个个肥头大耳,油光满面,走路大摇大摆,旁若无人。
在他们身后是一些举着各种各样颜色旗子的人,旗子上或写着“积德”,或是“行善”,或是画着各种奇怪图案,这图案不似佛祖,不像三清大帝,倒像是一个干瘪的老人,在身边围绕着祥云仙鹤。
这些举着旗子的人,身材瘦弱,面色饥黄,他们的后面是一顶被人簇拥着的轿子,远远看去有数十人抬着这顶轿子,四周簇拥的人,看向轿子上盘腿而坐的那个老人,神情崇拜肃穆,陆通达仔细看去,在轿子上盘腿而坐的老人,正是旗子上画中的老人。
这一行几十人,远远见到陆通达,纷纷喊道:“积善行德,名镇八方,万千信众,成仙成神,来至凡间,普度众生,尔等凡人,受苦受难,见到真神,还不快拜,还不快拜,还不快拜!”
这行人口中念念有词,待念到“还不快拜”时,见陆通达站在路旁,并没有跪拜,纷纷怒目而斥,个个如怒目金刚般,陆通达不明所以,这些人见此,又都不住摇头,纷纷说道:“唉!凡人啊!受苦受难,怨得谁来!见了真神都不拜,没有眼光,真是没有眼光……”
又有人走近陆通达,说道“这位兄台,家住何地,要去何方,家中可有父母妻儿,生活可曾幸福美满,人生百十年,苦难是非多,与其在凡间受轮回之苦,何不入我积善堂,自此积德行善,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陆通达说道:“我只是出来找我师妹的……”
“喔!找人啊,”这人又道,“找师妹?那就算了,我积善堂虽有女信众,可都被堂主和几个亲信弟子抢先了,我都争不到,再添上一个你,就更没戏了……”
这人看着陆通达,不住摇头惋惜,说道:“唉!本以为今天能渡化一个凡人,没想到白费了一番力气,看来你是与我无缘啊,只能在凡间受苦受难,也不知何日能入我道,归依我门下,你想少受一些尘世之苦吗?”
见陆通达不懂,这人又说道:“哎呀!我们普度世人,很辛苦的,又不像你们,在凡间可以胡吃海塞,我们只能吃香油,闻香烛味,带钱了吗?捐一些香油钱出来,我稍一发功,你便可在凡间少受一些尘世之苦。”
陆通达摸摸口袋,又觉得肚子在不住“咕咕”直叫,说道:“我没有钱。”
“没钱!穷人?”这人说道,“晦气!今天跟一个穷人费了半天口舌,真是扫兴!”
这人一甩衣袖,扬长而去,说道:“你就在人间受苦受难吧,等我哪天闲了,再来普度你。”
这行人从陆通达身边而过,就听有人喊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密林了,咱们再加把劲,等进了林子,就能歇口气了……”
陆通达等这些人走远,才从口袋中掏出几个铜板,随手掂了掂,摸了摸肚子,说道:“还好有几个铜钱,可以找个小酒馆,吃一碗面,不然又得接着饿肚子。”
这一路荒郊野外,哪有什么酒馆,直到临近集镇时,才在路边见到一个不大的小馆子,陆通达走进去,在一张桌子前坐下,将铜钱摆在桌子上,说道:“店小二,我只有这几个钱,你看着给我弄一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