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过,又是一个无尽的夜,雪花悠悠地落下,在紫色月光的映射下,格外刺眼,漫天乌黑,点点的洁白相衬,倒也不会显得单调了。
今天海面平静得出奇,没有什么惊涛骇浪,轻轻拍打坚硬铁板,“哗哗”水声,那是各种冲刷,说起来,也只是它们的小打小闹,浪顺带着也把袭来的白色小花给吞噬了,什么也没留下。
这是1945年2月18日晚9点,不早,但却传出了或大或小的呼噜声,士兵们打牌嬉闹亦或说是喧哗......但在偌大的军舰上,一时无法分辨,更别说那微弱的喃喃自语。
一个头发雪白可与雪媲美的中年男人,挺直了腰,发出一种令人惧怕的王者气质,犀利的眼神透过两片厚厚的透镜,游荡于望不到边的海洋,最终停在了某个方向,手指不断调节着焦距,是哪里吗?
“是那里吗?”时间推回到7点,会议室中,胆怯的质问,在一个角落抛了过来,落到了哈尔西将军的耳里。
哈尔西将军只是稍微朝那角落望去,停止了说话,不是对这种突然打断自己说话的行为感到反感,只是单纯地凝视着走过来的人。
“不好意思,借过,麻烦让一下。”身材瘦弱的年轻人,慢慢走来,挤开了挡在前面的几个稍微高级一些的军官,力气不小,对高大强壮的军官专门的阻挡,这甚至是很大的了。
他把脚步定在了哈尔西面前,摘下了蓝色小帽子,轻轻地鞠了一躬,显得十分诚恳,而后,手抬了起来,食指稳稳地落在了墙上的一点,哈尔西转过头,盯着上面,“硫磺岛”这三个被红笔圈起来的字显而易见,如此刺眼。
所有人都很安静,看着这位白发苍苍却又意气风发的男人,许久,见其若有所思地望着那地图上的一点,点了点头,“是的”两字从咧开的嘴唇中迸出,没有半点迟疑,斩钉截铁的回答,仿佛让人素手无策。
“我有一个问题,”哈尔西将军只是凝视着他衣服上的下士徽章,并没有回应,他继续说道:“如果我猜的没错,进攻硫磺岛目的,一是拿下岛上的机场,B29起降,轰炸日本本土,二是拿下机场,战斗机起飞,为B29护航,这样的话,B29轰炸日本本土航程缩短。飞行员和飞机损失率减低,而一旦轰炸完毕,离日本投降的日子也就不远了,不过日本人对于硫磺岛的防守十分坚固,据我所知,岛上陆军约1.5万余人,海军约7000余人,还配备了120、155毫米岸炮、100毫米高射炮和双联装25毫米高射炮,那里驻守的强大海军和战斗机也是难缠的对手,这场仗,若是进攻,想起来也好像是得不偿失。”
话语停下了,确定其说完后,一片哗然,哈尔西将军也是略感惊讶,这些,他也有想过,眼前这个小兵,居然同自己有极其相似的想法,把一场战役想得如此深远。
“在去年的十月,他们就已经制定好计划,这场商议,没有叫上我,所以,一名优秀的将士,首先要做到的,就是服从命令,简单的一件事。”“简单”二字相当刺耳,哈尔西将军只是挥挥手,说了些明天就要开战了,早些去休息的话语,众人便散了。
此后的两小时,灯光下桌子上那双圈圈画画,写着字的手,还是月光下甲板上那双拿着望远镜观察海面的手,都无法抓住他的内心,心里总有些挥不去的影子。
“这个年轻人,和以前的一个人性格神似,一样的果敢,一样的充满智慧,一样的直白,不惧权势...没错,是一个叫斯玛特的人,那次被神秘飞行物带走后,他去了哪里呢?为什么要带走他?他被带走后发生了什么?”一连串的猜疑,化成了喋喋不休的窃窃私语,最后,手在胸前划了个十字,祷告着什么,然后,回到了他的房间里休息了。
整个宁静的夜晚,脑袋里都充斥了前几年不断排侦察机找寻斯玛特的场景,甚至有一次从水中把他救起,又被一个“圆盘”给掠走,掺和了一些假象,他裹紧了被子,在一片朦胧的声音中缓缓拉开眼帘。
到处是忙碌,每个人都一脸严肃地准备着,飞行指导员双手紧紧地握着白色旗子,上面附着一个白色的小灯泡,迷迷糊糊地可以看见,那稍微反光的旗子在半空中摇曳,挥舞着对将士的期望,也当作了一种祝福。
白旗猛地上举,一架接着一架的战斗机便打开了轰鸣的发动机,高速旋转下的螺旋桨,把原有的静谧撕裂开来,带着满载的导弹,离开甲板,组合成几队有序的机群,朝着一个方向行去。
晨曦徐徐拉开了帷幕,东方的那一抹鱼肚白,迎着周围厚重的云层,就像这沉重的一天,悄然降临人间。
第一架卸了包袱的轰炸机回归,出现了些小插曲,飞行员操作不当,轮子碰到了甲板,跌到了海里,一下子,工作人员第一时间围了过去,把几个大铁钩挂在尾翼处,依靠着转动得十分缓慢的电机,硬是拉了上来。
这样的请况并不常见,不过也实属意料内,夜晚看不见是一回事,光亮时,就应该是飞行员的技术问题了。
哈尔西将军看着发生的这一切,打了个重重的喷嚏,裹紧了大衣,快步走去。
飞机拉上了,终究是救起了一个人,那是后座的机枪手,飞行员却没在机上,派了潜水员去寻找,也不见他的身影,只是在水中较深的地方看见了一个很大的黑影掠过,就说大概是鲸一类的生物吧。
哈尔西将军眉头紧蹙,他记得,那人就是昨晚指着地图,说了一大段话的欧文·哈特,听说水性很好。
一个小兵,在这庞大的海军中并不起眼,如砂砾搬,被微风乎地吹掉。
这天,美军损失了3000多条生命,10余架战斗机,三艘巡洋舰,一艘战列舰,却对日军没造成什么伤害,仅仅是一两架零式战机,一艘巡洋舰,与其硫磺岛上的一个油库而已。
一个满头白发的中年将领,听着手下的汇报,虚弱地躺在床上,举起无力的手,摸着滚烫的额头,静静地看着天花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