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直到午餐的时间萧尚斌才缓过来。
之前被命令后撤百里的赫尔维奇军队也在逐渐回到自己的阵地上,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前方事实上已经没有了敌手。
因为天公作美,仓促之间做出的防化准备都没有用得上,在萧尚斌他们的飞机降落后,后续出发的侦察机带来的消息是变化的风向将化学毒雾吹向了远离己方军队的方向,虽然结果是有几个正统罗马帝国的村庄可能会被毒雾笼罩。
午餐萧尚斌并没有在军官专用的使用钢架搭建起来的大号帐篷餐厅里吃,而是捧着餐盘走到了营地的边上坐落在台地上的临时机场边上,打算就着眼前辽阔的大地吃饭调节一下心情。
只不过,这种时候总是会有人来打搅。
身后脚步声响起,伊利亚皇女殿下也是端着餐盘走了过来,萧尚斌早就发现了她的靠近,只不过嘴里正在咀嚼,一时间也没怎么出声。
“少校,不介意我打扰一下么?”
‘就算我说介意,你难道就会端盘子走人么?’萧尚斌无奈的寻思,只能道:“请随意。”
而伊利亚也不嫌岩石上灰尘扑扑,当即端着盘子坐了下来。
对于伊利亚·阿尔卡迪亚,萧尚斌在感官上说不上多好或者多坏的问题,只是之前对方那莫名其妙一副有成见的样子让他下意识的不想和她过多交流。
另一方面,这位这是明面上的阿尔卡迪亚大公的唯一继承人,身份过于敏感,不想被麻烦的政治问题上身的萧尚斌选择了敬而远之。
于是,接下来萧尚斌也没怎么搭理她,而是自顾自的埋头继续享用午餐,另一边的伊利亚却是没想到这个男人理都不理她就在那里自顾自的吃东西,她觉得似乎应该活跃一下气氛,张口道:“那个,少校……”
她没能说下去,因为萧尚斌已经竖掌表示:妹子你先等等。
猛扒几口,将餐盘里最后的饭菜吃下去,抹了抹嘴之后道:“好了,皇女殿下,想说什么,想问什么,直截了当的说吧。”
距离这么近,伊利亚脑袋里面翻滚的思绪其实都被他感知的差不多了。
踌躇了一下,伊利亚皇女放下了手里的餐盘,开口说道:“少校,你能告诉我,你是抱着怎样的心情在霍普金斯上校麾下开发那些兵器的么?”
“首先,倒是没有什么特殊的心情,之所以选择霍普金斯是因为他是我能接触到的让我最快进入军工研发单位的人,说白了,这只是我选择的进身之阶罢了,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含义。”
此时,一架充作侦察机的信天翁D战斗机归来,吹起的气流让萧尚斌眯了眯眼。
“至于这些,只是保证赫尔维奇共和国不会在这场战争中输掉的一种保证罢了……”
不过对于这个解释,皇女殿下明显并不接受:“少校你是在开玩笑吗?!明明有了你和克劳斯少校在北方缔造的那场大胜,战争明明已经是我国占优了!明明如此,为什么还要去做那些扩大战争的杀戮武器……!!”
“那场胜利的确是让你们由此转守为攻了,但是然后呢?”萧尚斌倒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悠闲的掏出水壶喝了几口。
“什么然后呢?”
“既然知道我也参与了进了那场战争的话,想必殿下你也应该阅读过那些一般国民看不到的内部资料,正统罗马帝国的人口是你们的两倍,工业产能是你们的一倍以上,更别说最直接的预备兵源也超出你们近一倍……在军官学校进修过的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吧?”
“……”
“衔尾追击而去,然后在罗马人准备好的壕堑工事面前撞得头破血流?”
“等到你们趁胜追击的锐气丧尽,罗马人就会用依靠更强的工业实力更多的人口武装的更强大的军队从工事后面杀出来,那个时候,从国土防御变成劳师远征的赫尔维奇军会发生什么?”
“……”
“当年那场罗马人的史无前例大溃败就会发生在你们身上,只不过,你们未必有罗马人那份修筑工事踞城而守的机会了。”
伊利亚皇女沉默了,只不过从她捏住餐盘的手指节发白来看,他的心情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即便如此。”
“?”
“即便如此!我们是在侵略别人的国家啊!”
“看看路上那些荒芜的村庄,再看看今天那座寂静的城市!少校你还能说出这种话吗?!”
少女你这么圣母参什么军啊,修道院不是挺好的么……
“在飞机上看见你安慰那孩子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和霍普金斯那种疯子不同,你难道也认为战争是正确的吗?”
我和霍普金斯肯定是不同的,但是这和您有嘛关系,难道要来找我人生咨询么?我长得这么像心理导师?
渐渐的,伊利亚的声音低了下去,说到底,她自己并没有立场来责难他人;这只是以守护国民为目标参军入伍,结果等到上了战场却发现形势早已逆转,从保家卫国变成了对外侵略的少女自己内心中过不去的坎罢了。
战场这种地方是不会诞生什么希望的,有的,只是无尽的绝望,而士兵们要做的就是将绝望尽可能的给与他们的敌人,只有能承受下那份杀戮的罪恶感的人,才会品尝到到霍普金斯所说的胜利的美酒其中的意味。
只是,萧尚斌搞不懂的是,为毛要来找我?他就长得那么像好人么……
这个原因,他后来才弄明白,其实,还是自己的那脑量子波的锅。
“殿下,战争没有对错,只有胜负。”
“无关正义,无所谓理由,这是表达诉求的一种终极手段,对于正统罗马帝国而言,赫尔维奇共和国所拥有的那片雨水丰沛的土地,就是最大的原罪。”
“不过,请相信,我还没有霍普金斯那么疯狂,对于化学武器这件事情,我会想办法的。”
说完,萧尚斌捧起餐盘头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