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声望去,说话的是一脸不服气的凌宁。他拧眉瞪目,显然是不相信我的话。我也没有辩解,扔掉树枝,先安排众人查看祁鑫和廖碧成的伤势,简单帮祁鑫包扎了一下后,冲韦世先一伙儿人说道:“怎么样,是不是不服气还想打啊?”一听这话,韦世先和凌宁马上就要冲上来。韦晓曦赶紧拦住他们:“哥,刚才要不是他,咱们就都死了!”韦世先红着脸高叫:“死就死,有什么可怕的?大不了我跟他同归于尽!张佳亮,有本事你来啊!”廖碧成甩手扬出一把飞刀,钉在了韦世先的脚前。他露这一小手,足以震慑敌胆了。只听廖碧成冷冷说道:“我们不是不敢打,只是不想。真动起手来,我一个人也能收拾了你!不想玩儿完的就给我闭嘴!”韦世先等人果然不再说什么了,乖乖地闭上了嘴。尽管心中不忿,但想必他也清楚,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廖碧成尽管有伤在身,但他的话并非危言耸听。
见他们的伤并无大碍,我们决定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就是在这间不大的祠堂内找出国宝所在。金锁走到韦世先的跟前嘿嘿一笑说:“嘿嘿,韦大哥,不好意思,我们要找国宝了。您要是还想和我们合作呢,不妨帮帮忙;要是您不乐意,大门就在那边,恕不远送了!”金锁的一番话气得韦世先脸都绿了。要不是有韦晓曦在一旁拉着他,恐怕他早就冲上来揍金锁了。
我没有心情听金锁在那里打趣韦世先,当务之急是想办法找出国宝。但放眼望去,祠堂只有这么大,几根柱子,一个香案,一个牌位,一个香炉,四尊神像,仅此而已。要是国宝在这里的话一定会无所遁形。可现在我们寻遍了每一个角落,却没有丝毫的蛛丝马迹。柱子和地面都没有暗格。我不禁怀疑起祁鑫的话,我问她:“你确定国宝在这里?”祁鑫很肯定地说:“地图不会有错,国宝确实是在孤祠!”“我看看地图!”我伸手向她要。
不料,祁鑫冷笑,反问我:“你不相信我?”“不是不相信,咱们现在既然并肩作战,怎么也得相互信任吧?”我这话摆明了一语双关,借机讽刺祁鑫根本就没有相信我们。
祁鑫犹豫了一下,把地图塞到我手中。我坐在地上把地图展开,发现果然像祁鑫所说,地图中只在孤祠旁注上了四个字:“国宝所在。”除此之外,再无其他信息。我也犯难了,这是什么狗屁地图啊?只言片语,耍人玩儿呢吧!“国宝在此”区区四个字就想让我们找到国宝?不知是哪位前辈高人留下的这张地图,太他妈有才了!
看见我对着这张莫名其妙的地图犯愁,韦世先从鼻孔里挤出了几声轻蔑的笑声:“哼哼,我还以为你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呢,原来你也有不济事的时候!”见到有人损我,韩笑站了出来,对韦世先反唇相讥:“你小子别高兴得太早,有本事你找找看啊!”出人意料的是,韦世先突然说出了一句话,这句话让我们既喜又怒,诧异之余又有顿悟:“我们已经来过这里了!”也不理会我们吃惊的表情,韦世先接着来回踱着步子说道,“我们早就在这里领会过四大天王的厉害了。你们现在知道我和我的同志们是怎么走散的了吧?”我慢慢站起来,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你的朋友就是死在这里了吧?”韦世先又大笑起来:“什么朋友,不过都是一群雇佣兵。我给得起钱,他们愿意为我拼命。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那么不中用,没几下子就全死光了。不过也幸亏有他们,不然我们几个也没命认识你们了。”崔力升指着他大骂:“哎呀,你个王八蛋!亏我们一路还照顾你呢,给你吃还给你喝,怕你有危险还给你发枪,你居然不说实话!”“我要不说实话的话,你们一辈子也别想找到国宝在哪里!还是那句话,我找国宝只为治病,你们找国宝是为了了却心愿。咱们各取所需。不服气的话,你们大可以杀了我。不过……”他故意拖长语调,双眼扫过我们每一个人,“那样的话你们就永远别想找到国宝了!”“王八蛋!”白瑾忽然表现出异常的激动来,从三光手里抢过枪瞄着韦世先。
韦世先忽而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来,来呀!开枪啊!”三光给了我一个眼神,突然冲过去制伏了白瑾,劝他不要激动。
韦世先看到这一幕更加狂妄了,继而狂笑起来。
我叹了一口气:“唉,韦兄啊,我真佩服你,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韦世先笑容倏失:“怎么?”“我要是你,就乖乖说出国宝的下落。我承认,没有你,我们是不知道国宝在哪里,但没有我们,你也没办法得到国宝吧?所以嘛,你就说吧!”我不耐烦地说道。
虽然眼下的局面有点儿尴尬,但是我的脑子在飞速地运转:“韦世先绝对不可能随随便便跟我们说出他们来过这里的秘密。唯一能让我信服的理由是,韦世先的背后还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仔细思量之后,我觉得,韦世先既然知道国宝所在却没有动手的原因是由于某种未知的力量,他们无法带走甚至是靠近国宝。所以,他要告诉我们国宝的具体位置,让我们去取国宝!
闻听有人知道国宝的所在,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兴奋。祁鑫脸上也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韦先生,麻烦你前面带路吧!你要多少钱我们都可以给!”韦世先不屑一顾地说:“就凭你们几个?别异想天开了!我们来了三十多个人,你现在看看,就剩下了五个人。你们要去,下场也会是全军覆没!”我和三光对视了一眼,忽然想起之前廖碧成和本叔的话,什么“寡欢岭的东西不是枪能够对付得了的”、“枪也没用”之类的话。再看韦世先的神情也不像是危言耸听。三光思索了片刻,问道:“你究竟要怎样才肯带我们去?”韦世先看看我们说:“找到的国宝归我!”金锁小声嘟囔了一句:“妈的,也他妈不怕撑死!”“嗯?”听到金锁的话,凌宁举枪对着金锁。
金锁刚才苦战时损毁了枪支,但也不甘示弱,卷起袖子就要上:“嘿,你他妈的……”三光赶紧拦住金锁,对韦世先说道:“这个条件我们做不了主,你还是问问他们吧!”他瞅着祁鑫和白瑾。于是韦世先看向祁鑫和白瑾。
祁鑫犹豫了一下,用征询的眼神望着白瑾。白瑾想了一会儿,点了点头。祁鑫这才说道:“好,就按你说的办!”韦世先得意地笑了,但还是有所顾忌,让凌宁把我们的武器全缴了。
廖碧成怒斥:“韦世先,你这是什么意思?”
“先别激动,你们身手那么好,我自然要多下一番功夫了。只要安全离开孤罗岛,我会还给你们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有韦世先带路,我们就找不到国宝。眼下,也只有忍气吞声了。韦晓曦苦劝她的哥哥:“哥,好歹说人家也帮过咱们,你这么做是不是太绝了?”韦世先低下身子打理着包裹,头也不抬地说:“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呢?这群人没一个是省油的灯,我这么做也是为咱们的安全着想,防患于未然。冯超!你看着我妹妹,别让她捣乱!”冯超尽管受了伤,但是对付一个柔弱的女子还是绰绰有余。他一把抓住韦晓曦的胳膊,任凭她怎么喊叫也绝不松手。
韦世先笑了,他似乎很满意眼前这种一切尽在自己掌控的局面。他环视四周,然后颇为高亢地说道:“各位,出发了!”说完,他大踏步向祠堂门外走去。本叔跟在后面,走过我们跟前的时候,他看看韦世先,又看看我们,叹了口气,神情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接着就是冯超押着韦晓曦,我们一行八个人紧随其后。凌宁端着AK47走在最后面,防止有人逃跑。
我们看着目标方向都心生疑惑,不是说国宝在孤祠吗,怎么会向外面走去?
“喂,大哥,你走错了吧?国宝没在外面啊!”金锁扯着脖子大声地喊。
韦世先转过身来笑了:“没错,我们已经到了!”到了,在哪里?我们举目四望,四下一片荒芜。除了头顶上悬着孤祠的牌匾,什么都没有!
崔力升顿时心生鄙夷,说道:“喂,你别告诉我说,国宝就是这一大片草地啊!如果真是的话,你还不如说那边的森林呢!最起码树比草值钱啊。”韦世先指着我们脚下说:“国宝在那里!”我们惊愕之下抬起脚,脚下踏着的就是步入孤祠的台阶。三光问道:“你的意思是国宝在地下?”
“很新鲜吗?”韦世先不以为然,“古今中外,有多少价值连城的宝物都是深埋在地下。当年著名的和氏璧最开始不也是一块石头吗?”我点了点头,虚伪地称赞道:“哎,高见!”韦世先不理会我的话,冲凌宁下命令:“开工!”凌宁走上前去,挥挥手示意我们走下台阶。只见他从台阶边的草丛里摸索了半天,找到了一个盘龙状的凸起机关,抓紧后使劲一扭。“轰隆”一声,台阶竟然从两旁分离开来,一条幽深的地道随即出现在我们的面前。
随着地道的开启,一股黄风挟着恶臭从里面卷袭而出。闻到这股味道,我们只觉得头昏眼花,胃里阵阵翻滚,几欲呕吐。韦世先赶紧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了两只手电和三个防毒面具,先拿了一个防毒面具给韦晓曦戴上,然后扔给了凌宁一个手电筒和防毒面具。他自己戴上了一个防毒面具,打亮一只手电筒说:
“我在前面带路,你们跟上!”
“哎哎哎,你小子倒挺自在。拿个痰盂往脑袋上一扣,挺潇洒啊!我们怎么办,你不是真想我们挂了吧?”韦世先强硬地说道:“少废话,里面只是瘴气,死不了人的,习惯就好啦!面具不够,你没看见我们的人都不够吗?只能将就一下了!”扭头冲凌宁喊,“带他们下去!”
“等一等!”廖碧成忽然大叫,然后他慢慢蹲下身子拉开了背包,只见他的背包里整整齐齐地码着一摞防毒面具,不多不少,正好有六个。冯超见有这么多,伸手就抢了一个去。忌惮他手里的枪,我们敢怒不敢言。
我正要戴上面具,忽然看到了本叔在一旁一脸的愁容,于是走过去把面具给他:“本叔,你年纪大了,给你这个。”本叔看看面具,又看看我,推开了我伸过去的手,叹了一口气,背着双手走开了。
我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倍感诧异,不得其解。
韦世先说道:“你们这叫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吧?”也不等我们答腔,他率先躬身下了地道。这条地道幽深崎岖。其宽度不足两米,尤其是四周漆黑一片,手电光柱打过去也迅速被黑暗所吞噬,能见度不足两米,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
有人曾说过:“人类最大的恐惧来自于对未知的恐惧。”我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人类往往惧怕黑暗,因为不知道黑暗中潜伏着什么东西。
金锁的声音都变了调,哆里哆嗦地说道:“喂……我怎么感觉像盗墓啊……诸天神佛、如来佛祖、圣母玛利亚、万能的基督耶稣、真武大帝……保佑我平安无事,阿弥陀佛,阿弥陀佛……”由于戴着面具,他闷声闷气的声音从这里直向前传播开去,最后消失在了看不见的远方……这样的场景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寒毛直竖,脊背发凉!
崔力升大骂道:“你吃撑啦,乱叫什么!”金锁不服气,反击道:“我叫我的,关你什么事?有本事你也叫啊,就怕到时候佛祖不保佑你!”“你……我好心好意提醒你,小心点儿前面,你真是坐轿子瞎嚎丧——不识抬举!”崔自然不甘示弱。
“那你就是狗,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眼看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要势成水火了,我们赶紧上前去劝。说是劝,实际上就是参与其中。局面一度陷入混乱。其实三光、我、韩笑心里都清楚得很。
依金锁和崔的性格,绝对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吵起来。崔刚才说让金锁小心点儿前面。走在前面的是韦世先,很明显是提醒金锁。两人借机吵架是想制造混乱找机会脱身。果然,凌宁见我们撕扯起来,马上上来试图拉开我们。由于这地道实在是狭小,他不敢随便开枪,怕万一伤到韦世先或韦晓曦,只能徒劳地拽开我们。
我和金锁厮打在一起,凌宁从后面抱住我的腰使劲把我向后拉。我见机会来了,冲金锁一点头,金锁也点头回应我。我扎马扭腰,凌宁虽然还在我身后,但是这回他跑到金锁的前面。金锁也不等他扭头,直接一记手刀砍在他的脖子上。我转身倏出重拳,凌宁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昏了过去。他手里的手电筒掉落地上熄灭了。
听到有人倒地,韦世先或许预感到了一丝不妙:“凌宁,凌宁……”他的手电光打向这边,但是由于距离太远,他看不到这边,只能转回身来一步一步地慢慢走,以防我们暗中偷袭。他高叫着为自己壮胆:“我告诉你们,谁都别想耍花样,不然的话你们谁都活不了。”他的脚步声离我们越来越近。我们都屏住了呼吸。忽然,有一点儿轻微的呼吸声从我们前方传来,起初像是人熟睡的鼾声,慢慢地变成了如雷的呼噜声——像是一个呼吸很重的人在很有节奏地呼吸。
韩笑很纳闷:“还有人?”三光食指竖在嘴边:“嘘——”突然,一阵凄厉的叫声划破了寂静的空气:“啊——!”两个人同时尖叫,是韦世先和韦晓曦。接着,看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拉起另一个人依稀向前方不远处跑了。从身形和背影来看,像是韦世先拉着韦晓曦。
金锁长舒一口气:“哎呦我的妈,总算是走了。”说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