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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符纹修复

天历四九九二年六月初四,陵中。

尽管疑惑苏曦的用意,但临渊并未出言追问。

苏曦既然不愿言明,应该自有其考量。

只是,看苏曦的模样,莫不是江家有所变故?

茶室的符纹台依旧没有修复,杜小白在符纹台前忙乱地准备着修理工作,燥热的气息却趁此良机肆无忌惮地侵掠而过,无孔不入。

寒瓜本就不大,不多时便吃完,果盘也在不经意间用尽,片刻的清凉之后,却是反复更甚的苦热。

苏曦静坐窗前,幽静如兰,只是轻薄的衣衫却被汗液浸湿,粘着少女脂玉般的肌肤,惹得少女不时眉头轻蹙。

“临渊见谅,苏曦怕是要失陪了。”苏曦精致的面容闪过一抹歉意。

“茶室的确热了些,谁也不曾想到,制冷中枢竟在今日故障。湘河一带应是没有此等暑热吧?”

“湘河一带暑热也是有的,只是不如陵中这般毒辣。”苏曦说着,纤长玉指轻轻挑开一缕紧贴脸颊的发丝。

临渊目光不经意扫过苏曦精致的锁骨,以及紧贴肌肤的轻薄衣衫,隐约看见紫衫之下浅色的丝绸内衫,霎时,口干舌燥,似是天气又热了些许,赶紧移开视线。

“南陵的夏日确实热得不近人情,苏曦捱得辛苦,不妨回宿舍休息一下。”临渊目不斜视,显得有些刻意。

“苏曦告辞。”少女悄悄避开临渊视线,精致的面容之上浮上一抹羞涩,而后款款起身,走向明艳少女,南陵白鹤郡夏氏长女夏轻羽。

夏轻羽身边,几名少年相谈正欢。

为首的俊逸少年,名为楚歌,书院战将系的风云人物。

一头长发束在身后,颇有几分俊秀之气的少年,名为李容,书院政治系前十的少年俊杰。

一头短发,将修身的书院制服撑得高壮挺拔的少年名为赵玄,书院止戈系只修近身格杀之术的武疯子。

双眼微眯,嘴角轻扬,看起来纯良无害的少年名为范修,经济系和纵横系两系兼修的少年天才。

加上符纹系第五的杜小白,同是平民子弟的五人相交甚近,俨然自成一系,教人钦羡,又难免招人嫉恨。

苏曦向夏轻羽告辞,楚歌却悄然来到临渊身边。

“轻羽最近很少笑。”楚歌往日清朗的嗓音此时却是有些低沉。“就算笑也是心不由衷。”

临渊给自己斟一杯茶,盯着杯中自己的倒影,面无表情。

“她分明很开朗的……难道真的就没有回旋的余地?”楚歌目不转睛地盯着临渊俊朗的侧脸。

他熟识的人中,只有江临渊对夏轻羽的处境有所了解。

“没有。”

临渊的回答语气冷漠,斩钉截铁。

“可他们之前为何允许轻羽进入天策书院?”楚歌急切地追问,有所不甘。

“夏家可是精明的商人,不论是待价而沽,还是坐地起价,都是他们与生俱来的本能。”临渊言语之间尽是嘲弄。

楚歌拳头紧握,青筋暴起,却又瞬息平息,默然归去。

“江临渊和你说了什么?”李容见楚歌面色不佳,不由问道。

“没什么,一些琐事……只是不解,我与他并无仇怨,他与夏家也并无嫌隙,为何要刻意激我?”

“……”李容心知必是有关于夏轻羽,却不知该如何出言劝解,只好沉默。

没有得到回应,楚歌看向夏轻羽,见少女颈间香汗淋漓,忍耐得辛苦,于是走向杜小白,“可有需要帮忙的?”

“没什么,只是制冷中枢内部的符纹组织长时间运转造成的符纹断裂,刚刚检查了一下,断裂的符纹组织结构书院之前的课程都有涉及,只要将断裂的符纹组织重新连接起来就行,修复起来并不困难。刚才我已经将符纹视镜和元质混合液备好,马上就可以进行修复。”

“如此,辛苦了。”

“耽搁了这么久,实在惭愧。”少年手足无措。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楚歌微微一笑,这少年有着旁人难以企及的天赋与才华,却总是让自己显得尴尬。

少年笑得腼腆,转身开启佩戴的符纹视镜,一脸专注地将标记液注入符纹台上最主要的符纹节点,透过特制的纯净水晶镜片,清晰可见道道淡蓝色的细流自符纹节点蔓延开来,仿佛历经千万载的古树盘根错节的根系和枝丫,又仿佛江河倒灌的万千支流。

符纹依托于元质而存在,元质则是不可见的,至少,以目前的能力很难让人目见它的存在。

因此,以特殊原理调配的能在元质构成的符纹组织中流动,并能以特殊视镜视见的标记液便相当重要。

片刻,淡蓝色的脉络遍布大半石台,石台内部的几处断裂在纷乱交织的符纹脉络中分外显眼。

杜小白接着将标记液注入另几个重要的符纹节点,淡蓝色的细线迅速蔓延,最终将符纹中枢表面及内部的符纹脉络尽数清晰显现。

视线中的几处断裂便是故障所在,杜小白认真观察断裂之处的符纹结构,打开左臂处的守护,手指在闪现而出的光幕之上轻点,不多时便调出往日的笔记资料。

确定笔记中的数枚符纹纹路与中枢残余的符纹部分一般无二,杜小白缓缓拿起符笔,深呼吸。

符笔之内,是纯净的活跃元质和少量标记液混合的特殊试剂,修复符纹的必要材料。

与符纹不同,符文是传说中传承于上古之神的文字体系,结构相对简单,力量纯粹而强大,是上古神族倾尽无数代传承方才总结出的蕴含天地奥秘的文字体系。若说符文的特点是求简,那么符纹的特点便是求繁,纵使仅是一点微小的差误,或许便是天差地别的结果。

便如,人类的符纹形态大体相同,但因为一些细微的差异,有的人手无缚鸡之力,有的人却能力拔山岳。

求繁,求异,在微尘之间创造无数可能,便是符纹学术的意义。

杜小白将笔记中的符纹脉络再次确认一遍,然后仔细观察符纹组织间的断裂。

视镜中,断裂处原本完好的符纹末梢正在缓缓消散,要是任其继续下去,制冷中枢的符纹系统不久便会完全崩坏。

符纹的存在依托于元质组合而成的稳定结构形成的稳定力场,若符纹结构出现故障,力场也会开始崩溃,符纹便也会失去存在的根本。

杜小白手执符笔,轻轻打开封闭修复液的细小机关,符笔尖端,一个微小的扭曲力场通道缓缓形成,轻易穿透石台,仿若无物。

元质混合液自通道口缓缓溢出,随着笔尖的跳动,拉出一丝淡蓝色细线,似是由符纹的断裂处延伸,最终彻底与断裂的符纹末梢连接起来。

杜小白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符笔的移动,为方便运笔,围着符纹台不断地移动自己的位置,竭力避免出现失误。

一刻钟不知不觉就已过去,在杜小白竭尽全力的修复之下,断裂的符纹很快便只余一处。

杜小白屏气凝神,准备一鼓作气,脑中不期然闪过导师修复符纹时的轻松写意,羡慕不已。

自己何时才能达到那种境界?

笔尖缓缓前伸,细小的扭曲力场通道出口正对最后的断裂符纹末梢,元质混合液缓缓溢出,勾勒出一道美妙的弧度。

突然,巨大的声响轰然炸开,茶室窗户剧烈地颤动,杜小白心神失守,符纹险些完全偏离原本的轨迹。他及时惊醒,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将笔迹拉回原本的路线,与符纹断裂相接。

少年缓缓放下符笔,视线落在方才的最后一笔,些微的失误纹路正在符纹的自我修复下,缓缓回到它应当在的位置。

杜小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然后一脸怒容地看向门外。

天策书院怎会有人这么不知规矩?

临渊楚歌及茶室内的其他人早已站在门外走廊,面色微冷。

茶楼依古时八卦格局而建,共三层,中间则是一个圆形的天井。天井底下是相互交融咬合的阴阳鱼形水池山石景观,景色雅致,别具匠心。而在一楼,临水的正北坎位,数名身穿陵中书院制服的少年男女傲然而立,年轻的脸庞上,似乎颇有几分自得。

作为陵中境内声名最著的两座书院,天策书院与陵中书院竞争激烈,从无和气可言。

结业前夕,陵中书院的学生身穿制服以此等姿态出现在天策书院的茶楼,有何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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