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北杨在这里,胭脂有些讪讪的,毕竟她背叛了北府,背叛了她从小服侍朝夕相处的少爷。她假装没有看到北杨,向荼蘼道:
“禀告城主,您交代的第一件事我已传令下去了,所有人都已成为我们的瓮中之鳖。您交代的第二件事情也已有了眉目,只是阳气不足,恐怕还需再抓些壮汉试药。另外,我无意中还得知了一件事。”
“哦?”
胭脂凑近前来,附在荼蘼耳边轻声说了几句话:“药伯在昨日进城取材的时候不小心被狗咬伤,正好路过的一个孩子帮他包扎了一下,那孩子的名字,叫蔷薇。”
荼蘼一笑,道:“很好,下去吧。”
其实,胭脂再小声北杨也听的清清楚楚,他心下咯噔一声,暗叫不好,尤其是蔷薇的行踪暴露了,父母亲和柳大勇也就暴露了,他不禁心里默默思忖该怎么办。他看向胭脂,毕竟胭脂是他曾经的丫鬟,自小就服侍他,这么多年,他北府待她不薄,或许她会帮自己暗渡陈仓呢,可是胭脂仿佛没有看到他,施了礼便转身走了。
胭脂退下后。荼蘼笑了,叹道:“北公子,你那风流倜傥的表哥还真是处处留情呢,我这个婢女胭脂,每日都来求我帮帮她的情郎,真是可怜。不过阮云更可怜,她虽然嫁给丁府做了媳妇,却怀了孙鹤凌的孩子。听说丁府的人日日打骂,已经被折磨的不像人样了!而孙鹤凌,现在已被骗回汴京,他还不知道此事,他还以为自己真的被朝廷被召回呢。不过话说回来,他虽被流放到岭南,却有这么多女子为他牵肠奔劳……”
荼蘼说着说着,不觉笑容黯淡下来,自语道:“我若能得你北杨一人之心便足矣,我可以不求仙质姿容,不求富贵王权,甚至不求…《幻世天书》、不死之身…”
她怔怔地看着北杨,美丽的眼中流露出无限凄然,她那张脸本是艳丽非常,眼角的那颗泪痣又给人一种莫名的妩媚,如此伤心自怜时,真真让人不由得怜惜。
北杨不禁心软,叹道:“荼蘼,你听我的,回头吧!我仍当你是表妹。”
荼蘼不说话。半晌才道:“北公子,你可知现在所有人的命运都在我的手上,孙鹤凌、阮云、冷若霜、蔷薇、令尊、令堂…还有柳蝶。”
荼蘼抬起下巴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她高高的站在大殿上看着北杨,接着说道:“所以,我为什么要回去?你要知道,现在是我为刀俎,你为鱼肉!他们全都是我的人质!我想要谁死谁就得死!”
“荼蘼!你不要这样!”
“怎么?你想救他们吗?”荼蘼冷笑道,“你想知道知道柳蝶在哪吗?”
“她在哪?!”
“她在哪,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些人的命运也在我一念之间。”荼蘼道,“现在我把决定交给你,只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若是不答应呢。”北杨道。他知道夏荼蘼阴鸷邪毒,绝不会有什么好事。
“北杨,我说的很清楚了,你要救人,我有人质,你没得选。”
北杨无话可说,没错,她说的对,现在的情况他的确没的选。
“而且…我的条件并不难…“荼蘼道。
“你的条件是什么?”北杨道。
“我的条件是…是…”荼蘼咬牙道,“是…要你与我做一个月的夫妻!”
北杨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荼蘼真的说出这种话来。
荼蘼说完背过身去,不看他。
她不敢看他。
似乎每个女孩在面对自己心上人的时候,都会变得格外臊羞。夏荼蘼虽心狠阴毒,终归也是女儿家。她从小跟着夏九经商,不知听过多少市井粗言,此时竟也胀红了脸。
北杨正要说话,荼蘼道:“你先别回答,我给你三天的时间,你好好考虑。我说话算话,一个月过后你要走要留都随你。你想好了,三天后,你若答应,我立刻就放了柳蝶,也不会再为难其他人。你若不答应…大家便一同死在这里罢!”
北杨无话,他知道夏荼蘼是铁了心要同归于尽了。
时间仿佛静止一般。
良久,荼蘼幽幽地说道:“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柳蝶一人,容不下第三个,可是,你把我当成降姝郡主的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候。那场婚礼对我来说也像一场梦一般,虽然你是失去了记忆,婚礼也不过是假意掩人,可是…可是……”
荼蘼话未说完,已滴下泪来,她强自控制了一下情绪,才慢慢地接着说道:“我如今身魄分离,只有在子时至寅时才能重归肉身。我虽药术高明,却朝不保夕,说不准哪一日便肉身腐烂,魂飞魄散…我只希望…你能陪我一个月…让我把这个梦做完…如果你能答应我,我即便死也能瞑目了…”
北杨叹了口气,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啊!他一向心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这时,夏荼蘼突然发出一声低吟倒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