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我都在观察这一位新娘,她的眼边有一颗泪痣,住在婚城的最东。
她引起我兴趣的原因是因为我有一次看到她白天并没有睡觉,也没有卸妆,而是坐在桌子前画画,画的是她自己。
白天不睡觉的新娘也有,但她们大多数情况下都卸了妆,穿着宋代家常的半旧衣服,有时收拾一下屋子,或者补一下嫁衣上的龙凤,或者调一下晚上要涂的胭脂,都是一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活,而且不会太久就会乖乖回床睡觉,毕竟她们一整夜都是醒着的。
我曾经怀疑过几个新娘,有一位常常以泪洗面,唉声叹气,妆哭花了补,补了又哭;有一位新娘整夜不停地上妆、卸妆、束发、解发、脱衣、更衣,像上了发条一样,每次的妆容也换来换去,总不满意;还有一位新娘每晚不停地对镜子里的自己说话,我听过一次,她声音很小,反复念叨的不过是一些感慨自己青春貌美却虚度良辰、时光易逝之类的话。
可是这些新娘观察了好久并没有什么破绽,只好放弃。这位泪痣新娘也不记得是第几位了,希望能有些收获吧。
她也不是每日都画画,有时也会睡觉,我观察她已经有两个星期,只有两次在白天是睡觉的。我也仔细看过她的画,画的十分细致,画里的她有的拈花轻嗅,有的依榻养神,有的手持琵琶,有的长袖戏舞,每幅画神态也各异,有的双眉紧蹙,脉脉含情,有的痴痴娇笑,神态可爱,还有的怔怔思虑,嘴角含笑,每幅画里都穿着大红色的嫁衣,深深浅浅的朱砂渲染着每幅画,而她每次总留到最后一笔,才在眼边点下那颗泪痣。
问题是不是在这颗泪痣上呢?
她为什么要画自己,又为什么每次都要最后才画上那颗泪痣呢?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她有点奇怪,但又说不上了到底哪里奇怪。
直到有一天。
她照例起床画画,我一开始也没太再意,后来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画上的那个女子越看越眼熟,画上那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子竟然是我!她在画我!
我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怪不得她每次看起来都很奇怪,这个泪痣新娘,知道我在观察她!
我看着她自信又略带嘲讽的笑容,不禁脸上发麻,她是谁?我并未进入婚城,她怎么会知道我的存在?这事实在罕见。看来我必须得尽快进入婚城一探究竟了。
我正想的投入,忽然一块石子砸到我的肩上。